惊阙宫里,舒贵妃坐在椅子里,脸色阴沉沉的,极其难看。
宫女们全都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六皇子沈瑞急匆匆地走进来。
“母妃,刚才城防衙门那边传来消息,琅郡王妃已经带着鹰卫离开玉京了。”
舒贵妃忍无可忍,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地上,怒斥道。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个弱女子都抓不住,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茶盏落地,摔得粉碎,茶水四溅。
宫女们被吓得仓皇跪地。
沈瑞劝道:“母妃请息怒,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想办法补救,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舒贵妃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头的怒火。
她看向跪伏在地的柳枝,沉声问道。
“你之前捡到的玉坠呢?”
柳枝迅速从袖中拿出一枚坠着杏白色丝绦的蝴蝶形状玉坠,双手奉上,恭敬地道。
“这是琅郡王妃在逃跑过程中不慎掉落的玉坠,奴婢将它收了起来,兴许能派上用场。”
舒贵妃接过蝴蝶玉坠看了看,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这枚玉坠都是上乘。
在玉坠的背面刻有一个“琅”字,足以证明这是琅郡王府的东西。
她将玉坠交给沈瑞,叮嘱道。
“你让人将这枚玉坠送去给韩承晰,记住速度要快。
另外你再安排一批杀手,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拦截住余袅袅。
本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瑞心神一凛。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一旦错过,他们就不可能再杀得了琅郡王,未来他们的处境也会变得更加被动。
他收好玉坠,肃然道。
“我这就去办!”
……
时间宝贵,余袅袅一行人只休息了会儿,便又重新启程。
他们沿着官道一路向东。
黑夜渐渐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待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抵达驿站。
孟西洲道:“郡王妃,我们去那儿补充些水,顺便给马匹喂些饲料。”
余袅袅颔首说好。
一行人停下来,鹰卫们去给马匹喂饲料,孟西洲拿着水囊去打水,顺便找驿站官吏打听了一下。
“你们这两天看没看到护送陶然公主和亲的队伍从这里经过?”
驿站官吏一边给他的水囊装水,一边说道。
“看到啦,前天晚上他们还在这儿过夜呢,人特别多,可把我们给忙坏了。”
孟西洲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昨儿天一亮就走了啊,算算路程,他们这会儿应该快到西峰山了吧。”
孟西洲在心里算了下,他们和送亲队伍差了一天的路程,但送亲队伍人数众多,行进速度肯定不会太快,只要他们加快速度,明天晚上应该就能追上送亲队伍。
韦寥还想坐下来喝杯茶,好好地歇会儿。
余袅袅却不愿意,她催促道。
“赶紧走,别浪费时间。”
韦寥见她因为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因为风餐露宿的缘故,她的头发和身上都是尘土,整个人看起来都灰扑扑的。
此时的她不像是个郡王妃,倒更像是个乡下来的土丫头。
韦寥忍不住问道。
“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余袅袅严肃道:“我要是去得晚了,琅郡王可能就没命了。”
韦寥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真是难得啊,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为了琅郡王而拼命,我还以为大家都巴不得他赶紧去死呢。”
余袅袅抿了抿唇。
“确实有很多人想让他死,可也有很多人希望他活着。
比如说我,比如说孟西洲,比如说绣言嬷嬷,还有正法司里那么多的鹰卫……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他在什么地方,只要他需要我们,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他。”
她要让萧倦知道,他的世界并不是只有黑暗,还有光。
韦寥定定地看着她。
以前他总觉得这女人烦得很,可此时的她却仿佛在发光。
那光芒离他很近,却永远都触摸不到。
韦寥又是一声轻笑,语气里带着自嘲的意味。
“以前我还嘲笑琅郡王,觉得他太可怜,做了那么多事情,最后还不是落得一身的骂名?可现在我竟然有点羡慕他。”
至少萧倦在身处险境的时候,会有人不顾一切地赶去救他。
易地而处,若换成是他身处险境的话,会有人愿意拼了命地去救他吗?
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
哪怕韦怀恩是他的养父,韦怀恩也不会为了他而豁出一切。
这么看来,最可怜的那个人其实是他啊。
余袅袅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由此感慨?
韦寥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去找驿站官吏买了些干粮和水。
一行人重新启程。
太阳尖尖洗成,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余袅袅一心想着快点找到萧倦,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他们披星戴月地赶了一宿的路,待到次日中午,马匹们都已经累得直喘气。
恰好路边有个茶寮,孟西洲建议停下来歇会儿,让马匹们喘口气。
余袅袅虽然心中焦急,却也知道再跑下去的话,这些马匹肯定得活活累死,便同意了孟西洲的提议。
一行人在茶寮里坐下。
茶寮老板热情地给他们倒茶,询问他们要吃点什么?
韦寥端起茶杯就要喝,却被余袅袅一把拉住。
余袅袅含笑看着茶寮老板,反问道。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茶寮老板乐呵呵地道:“看这几位官爷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正法司的鹰卫,诸位这么风尘仆仆的,一路上肯定是累了吧,快喝水,我去给你们弄点吃食。”
余袅袅看了孟西洲一眼。
孟西洲会意,直接拔出佩刀,拦住茶寮老板的去路。
茶寮老板被吓了一跳:“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是良民,你们不能胡来的!”
余袅袅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地问道。
“既然是良民,为何要在我们的茶里下药?”
茶寮老板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夫人您在说什么啊?我哪敢给你们下药啊,您可又冤枉死我了!”
余袅袅将茶盏重重地放到桌上。
“既然你说没有下药,那你就把这杯茶给我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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