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婢当家:公子,别惹我
266檀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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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完小狼,何真回到草堆边坐下,他觉得有些疲倦,故此想盘膝运功,调理内息,刚刚合上眼没一会儿,他就感觉有团毛茸茸的物事正碰着自己的小腿,何真睁眼一看,却见适才那只灰狼正站在自己面前,嘴里叼着一只银光闪闪的壶。

它,这算是报答自己?

何真眉头微微挑了挑,灰狼放下银壶,转身走开了,何真把那银壶拿起来,拿在手里掂了掂。

是一把好壶,很好的壶。

没有想到,这灰狼还挺懂得知恩图报。

何真朝灰狼笑了笑,然后阖上双眼,继续练功。

清晨,何真醒来,看见灰狼卧在草堆边睡熟了,何真没有惊动他,自己出了庙门,举目看去,但见远处白雾茫茫,所有的树都笼罩在深浓的雾气里。

何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只感觉五脏六腑间灵气充沛,他轻轻一跃,已然腾上树梢,远远近近的景色尽收入眼底。

半个时辰后,太阳升了起来,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将一切植物,动物,都照得纤毫毕现。

好漂亮的风景啊,何真不由由衷地赞叹道。

真想就这样躺下来,安静地欣赏一切。

他真这样坐了,在一块大青石上躺下,静静地听着四周的风声,感受着所有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真忽然有些困倦,索性合上了眼帘,呼吸均匀地睡去,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说:“咦,这儿怎么有个人,好生奇怪。”

“我观此人面相,甚有佛根,不若咱们点化他吧。”

“他已然悟了,再点化并无意义。”

何真听得稀里糊涂,本想睁眼与之搭讪,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却十分沉重,怎么也睁不开,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真醒来,却只见月上中天,旁边点缀着几颗星星,还有那只灰狼,蹲在不远处,正静静地守着自己。

何真不由得笑了,仔细想了想,他起身走进小树林里。

树林里很安静,虫儿低鸣,鸟儿啾啾,一切都听得那么清楚。

何真觉得,心中那股杀戾之气忽然淡了,只余空明。

很安静。

过了许久,何真才从树林里出来,却不见了灰狼,何真不以为意,背着剑朝山下而去,自此以后,他的精神再次又上了一个境界,想那万丈红尘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迷惑他了。

“喂。”

三岔道口,一匹马飞速而来,马上女子扬声喊道:“前面那个人。”

何真定住脚,立于道旁,转头看她一眼:“啊?”

“去左家庄怎么走?”

“左家庄?”何真摇头,“我不知道。”

女子哼了一声,拍马打他面前飞驰而过,何真不以为意,继续朝前走,没过多会儿,只看见前方一片竹林,竹林当中簇拥着一座庄院,门楣上悬着牌匾,上书“左家庄”三个字。

何真仍然不以为意,想打这里经过,忽听里边传出声娇咤:“你们这些无耻之徒,难道就只会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吗?”

紧接着,院门大开,里面一件物事飞出来,何真闪避不及,只好将其接在手里,然后轻轻放下,却见是一张春凳,再看时,院里站着几个大汉,正围着一对母子,适才见过的那少女正叉腰而立,柳眉倒竖。

“你个死丫头,管什么闲事?滚一边儿去,不然爷爷连你一起收拾了。”

“那就收拾我啊。”谁知那女子却半分不惧,脊梁挺得笔直。

“死——”那人撸着衣袖,正想上去教训那女子,旁边一个人伸过手来将他扯住,“何必跟一个丫头过不去,办咱们的正事要紧。”

那人清清嗓子,看着那妇人道:“这地契上写的,是邢秋的名字,如今邢秋已经死了,这宅子自然是归族里所有,三年前你就该从这里搬出去,不过是怜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有孝在身,故此没跟你计较,现在三年守教期已满,你怎么也该走了吧?”

妇人面色异常平静:“邢秋是死了,可他的儿子还在呢。”

那几个人大约也觉得理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接着,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人道:“这样吧,邢岳可以留下,由族里的人抚养,你呢,自己回娘家去,可自配嫁人。”

妇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忽然转身,冲到那牌位前,扑通一声跪下,便号啕大哭起来:“邢秋,你睁眼看看啊,这些邢家的人,说是你亲戚,你一死,他们便三天两头来闹事,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嗳嗳嗳,”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怎么还哭上了?你年纪还轻,难道要守着他的牌位过一辈子吗?就不打算嫁人了?”

妇人站起身来,眉宇之间一抹凛冽,从发间拔出支簪子,重重往地上一扔,那簪子立即断成两截,妇人一字一句地道:“我今儿个便发下重誓,此生决不离开邢家,也绝不再嫁任何人。”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此事棘手,但倘若硬将邢娘子给撵出去,又恐生事端,不得已,只好去了。

待他们离开,少女朝邢娘子竖起一根指头:“姐,你可真够厉害的。”

邢娘子看她一眼,忽然往地上一蹲,大放悲声。

少女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拉她:“姐,你这是怎么了?”

“你说我是怎么了?”邢娘子心中无限悲苦,“爹爹为图五百两银子的聘礼,将我许给一个痨病鬼,过门不到两载,男人就死了,族里所有的人都说我克夫,要把我和这孩子撵出去,你自己看看,这孩子才多大?”

邢娘子一边说,一边把小邢岳给拉过来:“你瞧瞧瞧瞧,就这么个小伢子,他们还成天算计着,咒他哪天死了,好霸占这座院子。”

女子瞬间沉默。

“菲儿,”妇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姐这辈子,算是完了,毁在咱爹手里,你可记住了,倘若那贪财的爹再这么着,你一定不能答应,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倘若嫁错了人,那就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

“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女子低下头,紧紧地抱住妇人,自己也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姐妹两个哭了许久,女子才拭净脸上的泪水:“姐,要不以后我来给你做伴吧?”

“不用。”妇人摆手,“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过来,被那起无赖盯上更麻烦。”

“可,可如果没有我,他们,他们要是——”

“没事。”妇人淡定一笑,“再苦,也就是这些年而已,我已经想好了,顶多,把这宅子卖了,卖了干净,带着岳儿去另一个地方住,给他寻个好师傅,教他一身本事,等学成归来,再好好地教训他们。”

“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眼里也多了丝坚毅。

“姐,那你好好在家,我,我先走了。”

“嗯。”妇人点头。

女子走出院门,见何真一直站在那里,顿时柳眉一扬:“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何真很是无辜,但也不想跟她计较,后退了一步,女子哼了声,骑上马走了。

看来,一场风波终究是过去了,何真摸摸鼻子,正想离去,忽然看见围墙外面有个男人在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左近无人,他绕至大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谁?”门里传出邢娘子冷然的声音。

“你二叔。”

“滚。”

“我说大妹子,我也是好心好意地来看你,你怎么能叫我滚呢?”

“滚。”

“大妹子,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什么洒扫庭院,担水砍柴,我都能做。”

一把破笤帚从门里扔了出来,恰好砸在那汉子的头上,那汉子骂了两句,只好捂着脸走了。

何真摇摇头,他其实也有心上前帮那韩娘子一把,不过看起来,那韩娘子未必领情。

何真心内一动,从怀里掏出纸笔,飞速写了几行字,团成一个团子,扔进院里,然后才转身走了。

眼见着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何真腹中饥饿,便走进路边一家饭馆,要了碗面慢慢地吃着,刚吃到一半,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断喝:“好你个郑三汉,弄大我女儿肚子,难道想就这么算了?”

边上人最好听这样的新闻,立即围了上去。

那煮面的汉子将手中铁勺一摔,瞪起两眼道:“你那女儿不知与多少人好过,怎么却算在我头上?我哪里知道是不是我的?”

对方脸上顿时红一片白一片,四围已经是窃窃私议成一片了。

老头没有讨着便宜,反遭一顿羞辱,不得已掉头就走,内里却有人道:“不好,陈老头脾气向来死倔,这一回去,只怕是要拿自家女儿出气。”

又有人道:“郑三汉,不管怎么说,你也算与那女子好过一场,难道竟不管人家死活?”

郑三汉脸色阴沉:“他教训自家女儿,与我何干?”

“你说这话可是没良心。”

“良心?”郑三汉冷然,“如今良心值几个钱?再说他女儿什么德性,远近皆知,如今肚子大了,算在我头上,谁肯背这样的锅?”

何真尚没有动,一个红衣女子却已经冲了出去。

是她!

何真不便耽搁,放下面钱也跟了出去,跟在那女子身后,一径穿过好几条街巷,最后在一个破败的农家小院前停住,果然看见先前那老汉正挥着笤帚,追打一个女孩子,那女子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头发散乱,嗷嗷哭叫着乱跑乱跳。

红衣女子跳进去,一把捉住老汉的胳膊,两眼死死地瞪住他,怒声喝道:“你干什么?”

“我教训自己闺女,与你何干?”

“你还知道她是你闺女?”红衣女子冷然,“外人欺负她也就罢了,你是她亲爹,不与她讨公道,反而如此凌虐亲生女儿,是何道理?”

“我说你这个人,”老汉抬起头来,目露凶光地盯着女子,“我家的闲事,何时轮着你管了?”

“我原也不想管,只是实在看不下去。”

老汉呼哧喘了两口气,扔掉手里的破笤帚,忽然往地上一蹲,也捂着老脸号啕大哭起来:“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我一个孤寡老头管这些事做什么啊,大家死了得了,死了干净。”

“你要死自己死去。”红衣女子料这样的破男人也不会去死,索性懒得理会他,转头将女子扶起来,“你当真怀孕了?”

女子低头看着地面,不言语。

“孩子是谁的?”

女子还是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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