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婢当家:公子,别惹我
236烈性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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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马车里?邓娇睁大双眼,仔细看了看四周,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胳膊和四肢,热乎乎的,并没有死。

不对啊,自己明明服食了砒霜,怎么会没有死呢?怎么可能呢?

没死,然后呢,会怎样?

“姑娘。”

这时,她听车外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邓娇死死地攥着衣襟,听外面的人又喊了一声:“姑娘。”

这个声音……好陌生。

“姑娘,你醒了吗?”

邓娇还是不作声,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邓娇仍然一个人躺在轿中,将许多事情翻来覆去地想,非常认真地想,然后又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车帘外透进来淡淡的亮光,邓娇小心翼翼地掀起帘子,举目望出去,却只见前方一条静静的河,自己竟然是在一片小树林里,四周空寂无人。

邓娇不由眨巴眨巴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确定四周非常安全,邓娇才从轿里出来,慢慢地朝前走,忽然看见一个人蹲在河边,正在钓鱼。

是个非常年轻的男子,邓娇心里异常茫然,死而复生的感觉,给这个女孩子带来了全新的感受。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提起一尾鱼,走到她身边:“姑娘,可好些了?”

“嗯。”邓娇略一点头,看着面前这男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姑娘眼下有何打算?”

邓娇沉默,像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以打算呢?

“要在下送姑娘回家吗?”

“家?”邓娇脸上浮起几许茫然,她还有家吗?

“想去很远的地方,忘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邓娇这样说道。

“哦。”何钧点头,她这样说,确实也是实情,更是最好的法子。

“姑娘想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好。”

“姑娘家中似乎还有母亲,难道不同她打个招呼吗?”

邓娇默然半晌,然后摇头——母亲?母亲虽然心疼她,但迫于父亲的淫威,从来都是不敢做什么的。

她就像这世间一片树叶,在风中零乱,漂泊无依。

“那,走吧。”

何钧让她上了马车,自己骑上马背,赶着马车缓缓朝前走去,离原来的家越远,邓娇的心越平静,她感觉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渐渐地远离了自己。

那些痛苦而虐心的记忆,她不愿意去碰触,也不愿意去回忆,只想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删掉。

她讨厌,很讨厌。

何钧一路上走走停停,把邓娇照顾得十分妥贴。

及至回到小镇上,枣花看见他,自然是高兴异常,何钧又让邓娇拜见枣花。邓娇性子本来温婉,也十分易与人相处,见自己儿子路见不平领了个人回来,枣花也十分坦然,就像前世郑逢奕,总是急人危难一样。

邓娇惊奇地发现,这家人和自己家里的人有很大的区别,他们待人平和,毫不刻薄,互相之间谦让有礼,甚少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邓娇是个勤奋的女子,帮着枣花收拾桌椅凳子,做菜做饭,渐渐地,她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脸上也有了笑容。

“钧儿。”

“娘。”

“你妹妹呢?”

这天晚上一家人围在桌边,正吃着饭,枣花忽然说。

“妹子她,嫁人了。”

“嫁人了?”枣花略略一怔,“嫁谁了?”

“一个东剌人。”

“哦。”枣花也丝毫不感觉惊奇。

“话说回来,”旁边的何涛接过话头,他如今也是下巴上长了许多胡须的中年男子了,眉宇之间再没有年幼时的稚气,“你也该娶房媳妇了,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说与爹听,爹给你提亲去。”

“这事,不急。”何钧沉吟,“这两年,我想先去山上,跟师傅呆一段时间,然后各地转转。”

“好。”何涛点头,“你喜欢怎么样,那就怎么样。”

在小镇上休息了一晚,何钧起身去了山上,却见石洞中空空如也,石伯越竟然不在,何钧也不甚以为意,自己将石洞收拾了一番,便住了下来。

是夜星河灿烂,万籁俱寂,何钧索性出了树洞,躺于大青石上,默默地仰望着天空,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飞出了躯体,在浩渺苍穹中遨游,那种感觉,也是前所未有的。

何钧在山上呆了七天,石伯越方才回来,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

何钧看到他,不禁又惊又喜:“师傅。”

“呵呵。”石伯越爽朗地大笑着,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已经有七天了。”

“真亏你耐得住寂寞,来来来,跟师傅谈讲谈讲,在山下都遇到了什么。”

“如今东剌内部仍然四分五裂,各股势力盘杂,而中原朝廷掌权者醉生梦死,军队纪律涣散,人人贪恋财禄,无心做事,但是两相抵消,危机恐怕是在二十年之后才会暴发。”

“好小子,目光如炬,居然看到了二十年之后的事。”

“正因为看得远,所以眼下,反倒是无用武之地,也不需要我等为国效力,故此,徒儿想回山上来,继续陪着师傅。”

“也好。”石伯越笑了,“为师正好也寂寞得很,你便在此处与我做伴,咱们师徒俩闲谈古今,以消郁闷。”

何钧在山上一住便是小半年,白天里与石伯越一同上山,或者打猎,或者采草药,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闲看那风景,晚上则回石洞里,继续闲坐练功,吐气纳息,他如今的境界已与普通人大有不同,却是这山上更加适合他一些。

眼见着到了初夏,因见满山草木葱茏,何钧动了心思,欲往各处闲游,便向师傅告辞,一个人闲闲背了个包袱,慢悠悠下山而去。

他无目的,也无去处,走到哪里便是哪里,所见无非男女老少,世俗人情,这日因听闻漱江早潮甚为不错,何钧便一个人包了艘游船,沿江而下,那艄公甚是风趣,一边走一边介绍,倒是让何钧开了不少的眼界。

行至一处长长的堤岸,何钧付了船费,弃舟登岸,站在石堤上一望,但见白茫茫一片大水,眼下还甚是平静,并不见什么浪潮,他不着急,信步走到旁边一座石亭里坐了。

“逝者如斯乎,汤汤漾漾,无所止,无所息……”

一声长吟忽然传来,何钧微微一怔,遂出了亭子,举目看时,却见一男子立于礁石上,衣袍被风吹起,宛若谪神。

“兄台好兴致。”

何钧走过去,同他打了个招呼。

对方转头,冲他一抱拳。

“快看,潮来了。”

蓦然,听得远处鸣声大作,有如万马奔腾,层层巨浪宛若千堆之雪,浩浩汤汤而来。

“哈哈哈哈。”那人蓦地仰天长笑,“能看到如斯盛景,纵然是死了,倒也了无遗憾。”

何钧听他这话说得不祥,正要细问端底,一帮人忽然呼啸而至,将书生团团围住:“孟慕京,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逃?”孟慕京转头,唇边淡淡勾起一丝戏谑的笑,“谁说我要逃?你们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个吗?”

说完,他从怀里抽出一件物事,在那群人面前抖开。

何钧定睛看时,却见一幅字画,那笔力雄健,一旦便是名家风采。

“把《晴雨帖》交出来,你自可离去。”

“你们这些人,也配碰它?”未料孟慕京仰天又是一阵大笑,“我宁可与此帖同坠江中,也绝不会便宜你们!”

孟慕京言罢,竟怀抱字帖,踏前一步,便要跳入江中。

“孟兄!”何钧在一旁看得真切,立即出声喊道,“这又何苦?”

“你不懂,”孟慕京转头看他一眼,“世间千人万人皆惜命,而我爱此帖胜命,誓与此帖同存亡!”

孟慕京正要跳时,却听得一个汉子道:“罢了罢了,孟慕京,你也不需如此,且让这《晴雨帖》留在你手里。”

言罢,将手一挥,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孟慕京不由惊奇地“咦”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将《晴雨帖》给收好,脸上的神情仍旧平静如常。

“孟兄,”何钧踏前一步,“不知可否将那《晴雨帖》与我看看?”

“这个自然。”

孟慕京当即将那幅字画递与何钧,何钧看罢,连声叫绝:“怪道孟兄将此帖视若性命,只是,倘若真为此物送掉性命,怕也不当。”

孟慕京却微笑不语。

“在下想与孟兄结识,未知可否?”

“好。”孟慕京点头,“刚好我家就在这附近,不如一起去看看,顺便喝个酒,如何?”

“好。”

两人意气相投,一起朝前走去,行不多久,便至一草庐前,何钧进草庐一看,但见四壁徒然,家无长物,孟慕京却丝毫不以为意,自取竹帚扫去长案上的浮尘,取出来几碟子霉干菜,一盘西瓜子,还有一壶米酒,便与何钧开杯畅饮起来。

言谈之间,何钧但觉此人见识行止,与俗人全然不同,不由道:“孟兄这是不善经营呢,还是无心俗务?”

“何兄这话的意思是?”

“孟兄手里一幅字帖,价值数万两黄金,却甘心住在这样的破屋之中,毫不觉寒碜。”

“何兄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寒碜?”

“哪里。”何钧也不晓得该怎么说,或许人世间便有一些奇人异人,与俗人全然不同。

“我活在这世上,求的不过是洒脱随意四字而已,何必成天忙忙碌碌,求名求利?”

“孟兄这话甚合我心意,那也可以做个担风袖月之人,不与世俗之人争那些蝇头小利。”

两人说了笑,笑了说,待困倦了便卧在席上抵足而眠。

因与孟慕京意气相投,何钧便在孟家多呆了些时日,方才晓得孟慕京双亲早亡,自己也是娶过亲的,只是妻子怨他寒苦,不营世事,故此跟人走了,孟慕京也不甚理会,只是死死地将家传下来的《晴雨帖》攥在手里,未知如此也会招来灾祸,只因新任县官想要巴结上官,而这位上官又极喜欢书法字帖,故此县官便令师爷等仗势来取,无奈孟慕京却最是个倔脾气之人,无论如何不肯给,故此才有了之前一出。

孟慕京说得轻描淡写,何钧心中却震撼不已,寻常百姓见了官员,皆是个个畏惧,居然有人敢以死抗之,着实难以想象。

“孟兄视此帖如命,连妻子亦能舍得,在下佩服,望孟兄好好保藏此帖。”

孟慕京却猛地打住话头,定定地看着何钧。

“怎么?孟兄有话想说?”

“是,”孟慕京给他斟了一杯酒,方才慢慢地道出个中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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