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婢当家:公子,别惹我
126天下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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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宏壮丽的大殿。

陈青霄一个人默默地站立着,面对墙壁上那幅宏大的图卷。

这是他的江山。

也是他的天下。

含九十九州,一千两百个五十四个县,甚至每个县里有几座山,他都一清二楚。

这样美丽的江山,如此锦绣的江山……

陈青霄的手一寸寸拂过那些起伏的线条,眸中忽然盈满热泪。

“朕取天下,是为天下亿兆苍生!帝昏庸,且无道,如何能为天下之主?且让我取之!”

那少年之言语,教人热血沸腾。

后来,他果然聚集了一批人,暗暗开始对抗官府和朝廷之举动,结果却接连吃败仗,被人家打得东蹿西逃,头破血流,最危险的一次,是被番云国骑兵围城,其时箭矢如雨,几乎将他射成刺猬!

陈青霄并不曾后退,而是拔出长剑,负隅而战,是时城上城下伏尸数千,鲜血染红了泥土,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叫嚣着,嘶吼着,那样的情形,让他永世难忘。

当战役停止时,他整个人已然麻木,浑身上下被鲜血染红,长剑却仍然笔直地指向天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一倒上床,便再也没有爬起来,邓氏坐在床边,没日没夜地哭,门外站了一群的人。

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未来,那个时候,城池上空天天笼罩着白色的阴霾,那个时候,心像是被一根铁索束紧,一滴滴浸出血来。

只有这样艰苦卓绝的磨练,却奇迹般地激发了他作为一个男人全部的斗志与傲性,醒来之后,他仗剑而起,继续战斗,苦苦支撑着整个局面……

回想着这一切,陈青霄眸中满是感慨——什么是帝王?什么天子?什么是天下?只能亲身经历过那些热血焚烧的局面,才会真正懂得一城一池的重要,而那些匍匐在地苟且求存的人,如何能明白?

所以,在他陈青霄看来,天下间能当得起“帝王”二字者,少之又少,亲如其子又如何?没有那样铁血般的磨练,始终是少了锐气,失了胆色!

但这些,他都无法同邓王妃讲,在邓王妃看来,两个孩子都是她的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着也该给他们一些什么,可陈青霄明白,要想成为一个真正英明的君主,就必须亲身去经历那些痛苦的,绝望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挣扎,体会命运的绳索如何勒紧脖子,一寸一寸收缩,而自己又如何地挣扎,厮斗,最后将命运狠狠摁在地上,踏成粉末!

只有那样令人热血亢奋的过程,只有那样惨烈的搏杀,才是锻炼一个帝王的绝佳场所!

而锦衣玉食的宫廷,却最能养成一个皇子柔弱的性格,当他们面对艰难的环境,或者优渥的环境,意志力都会变得柔软,受制于人,从而没有自己独立的判断,这样的君主,如何能长久地控制一个庞大的帝国?

陈青霄深深地忧虑着。

相府。

相比于后宫的奢华,这里却显得平静得多,素朴得多。

身着一袭宽大的绸衣,孙睿鸣坐在树下,慢慢地喝着茶。

董小南在房中歇息,所以这会儿功夫,他是最得清闲的。

是该用这个空隙,好好想想朝里的事。

他自己的私事,如今已不用再多考虑,反而是这天下——陈青霄所言,确实不错,两位皇子论才论德,都难出其父之上,尤其没有陈青霄那种刚毅果决的素质,难堪大任,但倘若用陈青霄之议,恐会惹天下哗然,而两位皇子又何曾会心服?

“老爷。”

门子忽然悄步走进来。

“何事?”孙睿鸣微微睁开双眸。

“有,有几位官员求见?”

“什么官员?”

“小的,小的认不出来……”

“我知道了。”孙睿鸣略一摆手,“你且退下,引他们花厅奉茶。”

言罢,孙睿鸣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袍,迈着大步走出内院,至花厅坐下。

“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

“诸位,请坐。”孙睿鸣站起身来,朝他们作了个揖,众人分宾主坐下。

“丞相大人回朝,下官们理应前来拜会,还请丞相大人……”

“罢了。”孙睿鸣摆手,“我原本是闲散惯了之人,也不喜这些繁文缛套,当免则免,诸位有什么事,只管说来。”

众人一时静默,半晌边上一个平时十分谨慎的官员才道:“却不知丞相大人,属意哪位皇子?”

孙睿鸣听罢,将面容一板:“诸位难道不觉得,说这位实在太过唐突了吗?既为人臣,便该遵守人臣之本分,似此等大事,岂是我等能置喙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孙睿鸣虽为丞相,但自入朝以来,却甚少与同僚交好,总是保持着相应之距离,众人也是因为宫中传出点风声,故此想到孙睿鸣这儿套些话,不过看起来,孙大丞相似乎无意告知。

这些人当中,一多半是为自己的前程着想,零星几个是真心想着天下,再有就是莫须看热闹的。

“诸位,”孙睿鸣的目光淡淡从他们脸上掠过,“孙某不才,忝居宰相之位,当为百官表率,是以有一言,想劝诸位。”

“恭聆丞相大人教诲。”

“望诸位各安其位,食君之禄,忠君之王事,勿生旁念。”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方齐齐告辞离去。

孙睿鸣还是坐在原处,默默地喝着茶。

从丞相府里出来,诸人便议论开了——

“这宰相大人的口也太紧了,半点儿风声都不透,让咱们无从下手啊。”

“是啊是啊,都说候门深似海,这相门,也深似海啊。”

“奈何,人家是跟着今上出生入死拼出来的江山,怎么样那个位置坐得稳,坐得住,我们却不然——”

“不过,宰相的话很对啊,咱们食君之禄如许多年,确实应该尽己之力,为君王排忧。”

众人议论着,一个个纷纷离去。

话虽如此说,表面上看起来,都应当为国排难,但一个个心里,又如何不忧虑自己的前程呢?

前程在哪里?

将来皇帝百年之后,新帝登基,安知朝中是怎样一副情景?

御书房。

陈青霄手握朱笔,一本续一本批着奏折,虽已年长,但他的精神仍然十分地健旺,几乎是笔不加点,很快便批完一本。

“皇上。”

“进来。”

贴近近侍杨德捧着只漆盘,小心翼翼地走进,恭恭敬敬将漆盘搁在案上。

“是皇后娘娘吩咐厨下熬的参汤,皇上请用。”

“还是皇后心思。”陈青霄捋捋衣袖,把那碗参汤端起来,送到唇边,浅浅地啜了一口,然后低下头又开始批奏折。

殿里十分安静,烛火微微地跳闪着。

杨德退到一旁,默然而立。

“馨宁宫去过了吗?”

“去过了。”

“皇后……如何?”

“齐禀皇上,皇后一切安好。”

“嗯。”陈青霄点头,“你也不必在这里,去伺候皇后吧,让皇后早些歇息。”

“奴才遵命。”

杨德领命而去,陈青霄仍然站在桌案后,一本接一本继续批理奏折,忽然,他停了下来,拿起一本奏折,凑近灯火细看。

“大皇子已至燕城,集五万兵马,沿线驻防,偶有小股番云骑兵来犯,皆被大皇子率兵击溃。”

陈青霄沉吟,难道自己将事情想得太坏?大皇子也是可造之材?沉思良久,他才在奏折下方题上两字:再观。

做完这一切,陈青霄方才阖上眼眸,微微往后一躺,陷入深思之中。

倘若大皇子乃干材,自己当然可将江山付与他——

思及此处,陈青霄心内像是亮起一道光,恰在此时,又一名宫侍走了进来:“皇上,二皇子求见。”

“这会儿?”陈青霄的眉头轻轻挑起,过了片刻方道,“传。”

“父皇。”二皇子陈青虹,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殿中。

陈青霄的目光淡淡从他脸上扫过,见他面色红润,故道:“已经好了?”

“回父皇,已经好了。”

“你如此晚了,还来见朕,有何急事?”

“是这样,儿臣接连熬了些时日,精心编撰了一部法典,将我朝所有条例文规皆收录其内,还请父皇御览。”

陈青霄淡淡“哦”了声,接过他手中那本厚厚的书册,翻开来仔细看着,果见法律条文收录十分地详尽,足可称之为大全。

陈瑞虹一直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脸色,生怕他有丝毫不满意,陈青霄的面色却丝毫波澜不惊,让陈瑞虹万全摸不着头脑。

“这法典,就先放于此处吧,待朕有空细看。”

陈瑞虹如蒙大赦一般,转身出殿,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湿透,出得御书房,一阵冷风吹来,陈瑞虹不由两腿股战。

旁边近侍提着宫灯走近,却被陈瑞虹一把夺过,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一径回到自己的寝殿里,陈瑞虹方才有些气急败坏地摔了宫灯,对着桌椅又是踢又是踹,显得很是气急败坏。

他新纳的宠妾碧姬从内室里走出,见他如此模样,倒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站着,只到陈瑞虹怒意稍退,方才近前轻轻地道:“殿下,殿下……”

“父皇……”陈瑞虹喃喃出声,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父皇的身影,但不再是从前的亲近,而是——恐惧。

被他强行压在心底,长达二十六年的恐惧!

或者,他恐惧的并不是陈青霜本人,而是那高高在上,至尊至贵的皇权!那就像是一柄锋寒至极的宝剑,一直横在他的脖颈上,让他无法安枕!

父皇老了,皇权归属于谁,尚未可知,父皇只有他和大哥两个儿子!好在只有两个儿子,否则这后宫指不定已经闹成什么样,坏也坏在是两个儿子!

他和大哥之间,唯有一人能承继皇位,那么剩下那个呢?剩下那个该怎么办?

要知道,这一君一臣之别,那可犹如天和地,哪天当了皇帝的那个一不高兴了,轻轻一句话,就可以让另一个脑袋搬家!

就算父皇临去时留下什么东西,一定要保住另一个,但能不能保得住,也极难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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