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婢当家:公子,别惹我
102永不言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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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天资聪颖,非微臣能及。”孙睿鸣赶紧离席,朝陈青霄深深拜之,“微臣以‘心镜’二字赠皇上,是希望皇上永远都记得——”

“爱卿不必多言。”陈青霄摆手,“微贱之时所言,朕一字一句皆记得,朕起誓,”陈青霄言罢,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道,“自今尔后,无论发生何事,朕都会记得心中之鸿图大愿,片刻不敢忘,必诚心自持之,自戒之!”

“皇上!”孙睿鸣深为感佩,因而离席,跪伏于地,朝着陈青霄数连连叩首,“微臣代天下亿兆生灵,谢皇上,愿吾皇寿与天齐,愿吾皇神灵护佑,愿吾皇大业得成!”

“好了好了。”陈青霄赶紧离席,俯身将他扶起,“睿鸣啊,你和世容的用心,朕还不了解吗?数年夙兴夜寐,为的是什么?苦心经营多年,为的又是什么?朕绝不敢忘,也绝不敢负。”

因与孙睿鸣说了一通,陈青霄回到内宫时,那神情,便比昔时快活许多,邓王妃看了也高兴,故此道,皇上便与孙丞相多走动走动。

“王妃。”陈青霄满眸真诚,“十分抱歉,前些日子,朕不该同你发火。”

“皇上不必如此。”邓王妃深深地注视着他,眸中难掩深情,“皇上之心,臣妾已尽知,臣妾能嫁与皇上为妻,是臣妾今生最大的福气,臣妾将一生服侍皇上,追随皇上,永不言悔。”

“好一个永不言悔。”陈青霄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朕虽号称富有四海,但真正知心的,也唯王妃一人而已,天下者,人人可得,但王妃,永远只属朕一人。”

夫妻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但觉快慰无比。

因着孙睿鸣的归来,邓王妃之贤德,新朝的气象再度变得欣欣向荣,生机无限,陈青霄宫内和顺,朝堂百官贤能,左近无小人作祟,纵然孙睿鸣看了,也无可挑剔,他在属衙事务繁多,然回到家中,董小南总能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可以从容自若地处理所有的一切。

不到一年,孙睿鸣太平宰相的名号便在天下传播开来,无论官员,还是百姓,皆称赞他的贤能。

孙睿鸣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诵谀之声。

太平宰相。

次年仲春,陈青霄下旨,册王妃邓氏为后,邓氏虽才具平平,但因其跟随陈青霄经历了最为艰难的王朝开创期,是以宫内宫外对于她为后,并无二话可说。

因为孙睿鸣于扶皇帝登基,出谋划策,甚至封后等诸多大事上,皆是格外出色,于是声望日隆,又有弟子陆续闻名而至,想要投在他门下,研习治学为官之道,孙睿鸣本欲应之,但一个人实在忙不不过,于是上奏皇帝,请在京中广设书院,让各地士子可以就读,再则择那出身苦寒者,着力优抚,勿使勤奋向学之材淹没于茫茫人海,更要在全国上下倡导这勤学之风。

他所行皆乃正道,乃正事,虽遇小挫,却得到了各地有识之士的大力支持,四十二岁的孙睿鸣,终于实现了他“太平贤相”的鸿图大愿。

夜。

夫妻俩坐在于中庭,董小南做了几个精致的点心,放在石桌上,又亲自沏了壶茶,方坐在桌边,夫妻俩细细叙话。

“小南。”

“嗯?”

“你可知道,我有许多事,都在瞒着你?”

“是吗?”董小南微微浅笑,却丝毫不欲深究,仿佛不管孙睿鸣做了什么事,她都能坦然地听之任之。

“还记得那些在下塘村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我每天被大院里的人欺负,你是不是心中很忿忿不平?”

董小南没有言语。

她确实想不太明白,孙睿鸣为何如此能忍耐,那个时候,不管身边人说什么做什么,他始终岿然不动,大院里的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做什么。

如今想来,竟恍若一场梦呢。

“太安,张八矛,楚宏……我真想他们。”

“相公,你的心怀,天下少人能及,都说宰相腹中能撑船,相公之本事,为妻只有感服。”

“你啊。”孙睿鸣不禁又想起师傅的话来,自他入门伊始,师傅便反复告诫他,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一定不可以忘记胸中大志,那些隐蔽深山,或流落江湖的日子,他也曾以为,师傅当年所说“太平宰相”四字,或许只是一时戏言,如今回头,才晓得师傅目光之敏锐,早已洞察天机于前。

太平宰相。

太平宰相。

“小南,还记得我从前在山谷里说的话吗?”

“相公说了何话?”董小南的微笑,始终那么恬然。

“倘若此生能完成大业——”

“相公且不要说了。”董小南赶紧止住他,“小南还想着,与相公一起,赜养百年呢。”

“小南……”

孙睿鸣细思之,自己这一生,大业已成,壮志已了,如是种种,可谓圆满。

“也不知皎儿现在如何了。”

“皎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希望如此。”

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俱禀,各地政通人和,百姓安宁,五俗丰登,一片欣欣向荣。

陈青霄表面看着虽乐,然心中终有疑虑,故此退朝后将孙睿鸣召进侧殿。

“现在朝堂之上,均是一片赞誉之声,睿鸣,你觉得如何?”

“皇上难道是对此表示疑议?”

“历来治天下者,虽大成,或盛世繁华,然偏僻之处,难免有各种样事发生,朕治理的天下,当真就是那般清明么?”

“那,皇上是想——”

“朕欲派你微服私访一番,你待如何?”

“微服私访?”

“对。”

“皇上想让微臣去哪里呢?”

“天下诸郡,睿鸣皆可去得。”

“好,皇上希望微臣替皇上做什么?”

“微服私访,代天巡授,访贤才荐举朝廷为官,除奸佞以正视听,使天下人知浩浩皇恩所至之处,皆为王化。”

“微臣遵旨。”孙睿鸣深深叩拜,正要转头离去,却听陈青霄又道:“且等等。”

“皇上?”

“朕亲赐你上方宝剑一柄,所到之处,如朕亲临,察地方官吏之过失,体民生之艰难,扶危济困,凡你所认该管之事,皆要管之。”

“微臣,遵旨。”孙睿鸣接过宝剑,端端正正捧在掌中,方转头步履稳凝地走了出去。

回到相府里,他便把自己将微服出巡的消息告诉了董小南,董小南因道:“相公这是出门去,替皇上办差,难道也要带上臣妾吗?”

“自然。”

夫妻俩便收拾一番,又将府中事尽托于管家,便坐着马车悄悄离开京师,一路南下,沿途但见民生富足,人人安居乐业,与此前的凋零大为不同,所遇者也不过墙隙之争,且吏治之清明,为世之罕有,连孙睿鸣自己都不由叹道:“如此太平之相,还要我这太平宰相作甚?”

又揽着董小南道:“看这情形,不出三五年功夫,咱们便可以双双归去了。”

董小南笑嗔:“看夫君这话说得。”

“难道不是?”

却说这日行船于江上,但见漫天晚霞如练,照得那湖水如碧如蓝,甚是动人,孙睿鸣起了意,让船家备办酒菜,置于船头,和董小南开杯畅饮,天光收尽,明月自地平线以下浮起,清清圆圆一轮,高高悬在空中,朗照着世间万物。

孙睿鸣立在船头,但觉俗尘俗念俱去,竟有飘飘然直上云霄之慨。

他正雅兴满腹,船身忽然一阵剧烈抖动,忽听得艄公大喊道:“猛龙过江了,客官,快回舱中!”

猛龙过江?孙睿鸣略略一惊,速退回董小南身边,将她送回舱里,自己仍出来,立于船头上,俯身看去,却见江心巨浪翻滚,似有极大的水物在出没,孙睿鸣双眸紧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水物。

水中似有两物在搏斗,搅起滔天巨浪,频频撞击船身,船老板吓得面色发白,跺足呼道:“看来我今悉命休矣!”

孙睿鸣不言语,仔细看时,却见不远处的水面上,似有礁石露出,他双眸微微一沉,旋即问船家道:“船上可有缆绳?”

船家张皇已及,本待坐等毙命,孰料孙睿鸣竟如此冷静,赶紧点头答道:“有,当然的。”

“且与我。”孙睿鸣言罢,从船家手中接过缆绳,一头缚在船头的大铁钎上,另一头攥在自己手里,凌空轻轻一跃,便飞身于那礁石之上,他一手拽着长绳,竟将整只船飞速拽离了漩涡圈。

等船身恢复平稳,孙睿鸣方跳回船上,举重若轻地将缆绳放下。

船家早已吓傻了眼,站在船头呆呆说不出话来。

孙睿鸣却浑然不当一回事,自己走进舱中,温声抚慰董小南道:“小南,没吓着你吧?”

董小南仰头,看着他微微地笑。

船家远远瞧着那一对璧人,感觉自己似乎是遇见了鬼怪,或者是神仙。

他一生在这条江上驾船,所见之事原也多,往来客商,南北人物,皆见了不少,唯独像孙睿鸣这等人,算是平生第一遭。

等到孙睿鸣携董小南准备登岸离去时,船家无论如何不肯收钱,孙睿鸣却只淡淡一笑,仍将船钱付与船家,携着董小南上岸而去,等他们走出老远,船家仍自站在船头,呆呆地看着他们。

“睿鸣。”董小南一面行路,口中忍不住道,“我现在是愈加佩服你了。”

“哦?”孙睿鸣的神情还是那般淡然,“为何这般说?”

“皆因相公你无论何时何地,总有出人意料之言行,我实在——”

“丫头。”孙睿鸣把她护在怀中,细细地亲吻着她的脸颊。

这日夫俩行至一座山下,忽见一男子蹲在溪边树下,掩面啼哭不止,孙睿鸣见他伤心难过,因近前问道:“兄台,何故如此?”

对方根本不理会,仍自嚎哭不已。

孙睿鸣便柔和嗓音劝道:“但凡有什么事,见台只管实言相告之。”

那人终于停止哭泣,呜咽着道:“我好不容易养了一头大牯牛,愿指望着卖个好价,谁晓天公不作美,前些日子竟病死了,一家人硬生生断了指望,我,我还活着做什么啊?”

那人一面说,一面便将头撞向树干,砰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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