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婢当家:公子,别惹我
55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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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睿鸣却是越看越奇。

他原本以为江才发是莽汉一条,只是拼着一腔血勇送死,孰料仔细度之,他的每一步,都经过仔细的思量,一招一式严丝合缝,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假以时日,此人定成气候。

看来,自己倒担心得多余。

他索性翻了个身,在树上躺下来。

却说盘溪镇的村民在江才发的引领下,潜伏进了山里。

对于未来,他们的脑海里却仍旧是茫然的。

眼下官军被杀退了,威胁他们的势力也不存在了,接着呢?这几百人如何生存?

大伙儿都看着江才发,江才发不言语。

其实他心里也十分地惴惴。

他当时冲回来杀士兵,确实是因为一腔血勇,如今杀完了,却也茫然——盘溪镇出了这样的事,朝廷定然会遣大军前来,搞不好会封山,到时他岂不是害死了一村的人?

江才发深感压力重大,但当着众人的面,他的表现却依然是那般镇静,清醒地安排着每一件事,他先让大家把所有物资都集中起来,然后分配到人头上,先照顾老人、孩子,以及一些相对残弱之人,再把青壮年集中起来,让一些人巡山,保证安全,然后大伙儿各自去睡,而自己走进一个空寂无人的山洞,开始沉思。

怎么办?

上山为寇?

然后打家劫舍?

凭这些人?

还是自己举旗,谋反?

痛快完了,问题来了。

江才发觉得,自己平生没有这样艰窘过。

造反容易,生存困难。

创业容易,后续发展困难。

如果没有一条长期的,可供继存的路线,盲目造反,自然是死路一条。

该怎么办呢?

江才发走出石洞时,外面天色已然黑尽,村民们都睡熟了,四下里鸦雀无声,他一个人悄悄地朝外面走去。

一轮月亮悬在半空,清冷的月晖洒向地面。

“铮——”一道亮华忽然自半空里划过,稳稳射入树干之中。

江才发愣了愣,方才走过去,抬手拔出小刀,却见上面还附着张小纸条,他拔出刀,取下小纸条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寻找安全可隐蔽的根据地。

江才发心头豁亮!

可不就是这话!再观这茫茫太苍山,前后连绵数万里地,要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十分容易,只要他带着这些人起房造屋,再得这山里的物资,要生存下去绝不困难!

等安顿好他们,自己再下山去观察动向。

只是这纸条——江才发仰头朝天空看了眼,并不见半个人影。

但他很清楚,肯定是有人帮了自己。

“大恩,不言谢。”江岩曲膝跪下,朝着空重重叩了几个头,“不知道尊驾是谁,但江岩受您恩惠,定当永铭于心。”

言罢,他重重叩头及地,拜了数拜,方才起身。

待他走远,孙睿鸣才从树上坐起身来,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对于这个人的前途,他仍然看得不太清——一则江才发虽有聪明,却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将来若是遇到大的战争,必败无疑,二则他缺乏后援,并没有人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像他这样没头没脑乱闯一气,很容易丧命,至于是否丧命,则要看他的运气和造化了。

这江山虽秀丽,是不是你的,那还难说,再则,江才发,你是否能从始至终,都禀有你光明的心志呢?

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因为什么而造反,不是为了填饱你一个人的肚子,不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更不是那帝王将相无上的荣光,而是——为了整个天下。

你如果只想隐于林下,只做个富家翁,到此足以,若你想兼济苍生,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

每个人的用心,到最后都会被人看清楚的。

整个盘溪镇的人,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朝廷大军赶到时,领队的将领目瞪口呆。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他们在附近一带山上搜寻一通后,仍然没有任何发现,只得转头离去。

盘溪镇的村民安全了,江才发放下心中一桩大事,而孙睿鸣也颇觉欣慰,至于,江才发的性命暂时无虞,只要他此后不出来乱动,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当回山谷。

折返途中,却见各处仍是乌烟瘴气,官吏倚仗权势横行不法,乡绅们强取豪夺,百姓们也很不争气,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人家瓦上霜。

孙睿鸣看着,心头火起,暗想这帮乱糟糟的人,实在也无一个值得自己去救。

他这样想着,回到山谷里,见大家都好好的,暂时放下一颗心,去山洞里搁了包袱,又跪在地上拜了数拜,站起身来,看着空空的石壁发呆。

师傅,做不做贤相,倒都无所谓,只要这天下太平安宁,弟子今生纵然垂垂老去,也无可遗憾。

午间,董小南吃饭时,往孙睿鸣碗里挟了许多饭菜,仔细看着他的脸色:“睿鸣你——”

“没事。”孙睿鸣吃着饭,脸上流露出几许微笑,“你千万别担心太多,我什么事都没有。”

董小南又思及他种种所为,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因为此前,不管做什么,孙睿鸣都先照顾好她和孩子,把他们保护得好好的。

可她却担心他,并不愿意他出什么意外,但另一方面,她也晓得自家相公心中确实有一番鸿图大业,却因为种种缘故,没能施展开。

因为饭桌上有旁人,董小南也不好说什么,等吃过饭回到屋里,董小南才道:“睿鸣,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办,千万别担心我。”

“小南……”孙睿鸣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夜里,等董小南睡熟,孙睿鸣方才起身出了屋子,行至山巅,仰望着头顶浩渺无穷的星空,师傅曾经教过他数年星象学,可以灵敏预知未来之事,此前孙睿鸣一直不怎么用心,因为他觉得,天下风云,与己无涉,他完全可以做一只逍遥世外的闲云野鹤,对于世间兴衷荣枯之事,全然不放在心上。

兴,又如何?亡,又如何?谋成霸业,又如何?身败名裂如何?于这苍茫红尘,也只是转瞬云烟。

若不是那谷外一番惨状,牵动他心内最后一丝怜悯之情,他大抵根本不会出手吧。

以他孙睿鸣的能力,自保绰绰有余,又何必兼顾他人死活?

师傅,我是潜于此处,自今尔后享这太平安乐,还是出谷呢?

他久久地沉吟着。

却说谷外的难民,断水断粮,又缺衣少药,有不少人已经患疾,或者饥渴得奄奄一息。

忽然一阵风吹来,空中下起雪花,内中一人拾起张纸细看,却见上面写得几句话:“太苍山中,桃源净土。”

“这什么呀?狗屁不通。”有不耐烦的人,把那纸揉成一团,随意扔在脚下,另外有一些人则仔细研读,看出些究竟。

“反正,在此处也没有活路,还是下山去吧。”

众人说完,纷纷携老扶小离去。

山谷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孙睿鸣坐在那山巅,纵观天下芸芸众生。

他如今的眼力,和当初那个躺在孙家宅院的瘦弱少爷有了极大区别,自然可以观测天地间亿兆生民的命运轨迹。

不再是自负,也不再是自傲,而是一种乾坤内隐,智珠在握。

但他仍然感觉到,这天下命局最核心的那一点,并没有被他掌握。

如果要摧毁这摇摇欲坠的大景王朝,最关键的一点,在哪里呢?

而摧毁大景王朝之后,在这片辽阔大地上,是否能按照他心中所想,重建一个属于他的世界呢?

如果他辅佐的“帝星”,其心志已斜,如果他辅佐的帝星,成一家天下之后,并没有之心,而是穷奢极欲,集天下之众美,逞己一时之欲,这样的主君,可值得效忠否?

他孙睿鸣想要辅佐的,是一个怎样的君王呢?

人无完人。

纵然雄材大略如楚宏,也会因情而伤,纵然天纵英才如康河王……对,康河王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自从各地义军被番云国骑兵大肆剿杀后,全是风流云散,留存下来的廖谬无几,并且潜伏各处,不知所踪,要想找出来,谈何容易?

而这新的“帝星”,又到底是谁呢?

是现在只身为镖局趟子手的楚宏?是不知所向的康河王?是潜进太仓山深处的江才发?抑或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枭雄?

长江后浪推前浪,到底明日天下,谁握九鼎?

孙睿鸣深深地沉思着。

得其主,未得其时,不成也。

得其时,未得其主,亦不成也。

他这相,如今也是隐的。

帝之不显,相焉存?

……相,相。

龙远镖局。

楚宏坐在一张桌子前,大口喝酒。

任谁见了他,都想不到,会是从前那个儒雅风流的公子,会是那个对薛紫琴满腔衷情的奇男子,会是那个挥金如土的楚庄主,会是那个扬言要一揽江山的豪杰。

也许人生就是这般戏剧化,痛过,爱过,贫过,贱过,富过,贵过,到最后皆成烟云。

“楚镖头,”旁边一个人走过来,用毛巾擦擦手,在楚宏肩上拍了拍,“千万别喝太多,明日还有一趟货呢。”

“我知道。”楚宏看了他一眼,端起酒碗来,最后仰脖灌下,不由咧了咧嘴。

“楚镖头,”那人在他对面坐下来,脸上浮起几许谄笑,“跟你商量件事儿。”

“什么?”

“那怡欢楼有个姐儿,瞧上楚大哥你了。”

“什么姐儿婶子的。”楚宏眼里闪过几许不耐。

“我说你这个人,”对方忍不住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怎么就这般不解情趣呢?人家姐儿……”

“你不要说了。”楚宏蓦地站起身来,甩步就朝外走。

对方当即“切”了一声,不禁啐道:“娘个奶奶的,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稀罕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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