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神明满目悲悯,他喟叹一声,扛起黄金大旗,落到了远处最高的山峰上,将其插在了封顶,而后他倚着旗杆盘坐下来,如同雕像一样,俯视着满目疮痍的大地。
人族,还是灭亡了吗?
不!
大旗不倒,人族不灭!
人族的脊梁还在,他挺立着,迎风招展,涤净了笼罩高空的魔云,还这世界一片晴朗。
寰真倍受感动,他欲上前拜会这位强大的神明,可惜一落在山峰上,他背后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释放出了一股极强的拉扯之力,将他往后拉去。
他知道,这次壁画磨炼之旅结束了,这终究是画境印记,而非真正的战争。
不过,就在他要被那股神秘力量完全带离画境的时候,那盘坐在山巅上的神明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抓起黄金大旗,朝着寰真扔了过来,并且以寰真能够听懂的古老语言喝道:“希望不灭,吾辈永存!大旗不倒,荡尽万界魔!”
随后,寰真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伫立在壁画前,手中却多了一杆三尺来长的精美黄金棍,棍子一头穿着一面黄金旗帜,上面绣着一个古老的“人”字。
“这……这是那面旗!”
寰真面色大变,随后便激动起来了,这是什么手段,他是将黄金大旗藏在了壁画中,还是说他打破了时空壁垒,将传承延续在了这个时代。
寰真仔细打量着这杆小旗,除了大小之外,与画境里那人族神明手中的黄金大旗一模一样,这显然是一件了不起的神器。
不过,寰真并非因为得到了神器而欣喜,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责任,他体会到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希望不灭,吾辈永存?不!应当是大旗不倒,荡尽天下魔!
人活着的意义不是什么长生不灭,而是守护种族,守护家园,扫除一切外来之敌。
接过先辈的旗帜,他的心境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自己那登顶的梦想,在种族大义面前,似乎有些可笑了。
“人皇时代不缺乏仙皇仙帝,但他们能统领一个属于自己时代,是因为他们敢于挑起人族重担,舍生忘死,才能成为时代的至强者!我应当如此,才不负不朽碑第一的名!”
他抚摸着黄金大旗,将其收了起来,立在了元泉之中,而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神殿。
他不知道,就在他的脚步跨出神殿之后,那幅壁画消失了,墙面变得非常平整。
寰真走出神殿,转而进入了旁边的神殿,选择继续观想壁画图刻,希冀从中得到一些修为上的帮助。
结果是,在这个神殿里他一无所获,因为他怎么也进不去画境之中。
他这才明白,并非每一幅壁画都能带给他机缘。
数天下来,他探索遍了每一个神殿,真正让他融入画境的,却不到十幅。
这每一幅壁画图刻都各有特点,有些可以磨炼心境,有些可以磨炼战斗技巧,还有些似乎可以磨炼神魂。
几天下来,寰真收获良多,感觉修为似乎仍在提升,不过境界似乎没什么变化。
走遍了每一个神殿之后,寰真终于离开了这片区域,继续向下落去。
大约下沉了三万丈,他又看到了新的区域,这里跟第二个区域一样,岩壁上并排搭着许多口密封的悬棺,被黑色的锁链紧紧捆着,锁链一头钉入了岩壁。
这些悬棺都是某种特殊的石头凿出来的,不知道里面葬的是什么,此刻外面被极其恐怖的煞气笼罩着,杀机四伏,有些棺盖上阴煞聚拢,似乎要诞生灵智了。
如此恐怖的杀机,令寰真不敢靠近,甚至连自身气息都不敢外露,生怕引出什么恐怕的存在。
他绕着岩壁一周,而后立即离开了这里,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若真的诞生出有灵的阴煞,寰真恐怕制服不了。
继续下沉八万丈,寰真来到了一处更为恐怖的区域,这里的岩壁上有许多战斗过的痕迹,拳痕掌印指痕,还有各种兵器留在的痕迹,有些非常古老,气息似乎被磨灭了,但有一些却是相对比较新的,那些痕迹上还有恐怖的杀气显现。
除了这些战斗的痕迹之外,某些区域还留下了血迹,有金色的,有紫色的,有绿色的,有蓝色的,好有黑色的,当然,最恐怖的是红色的血迹,虽然早已经干枯,但毕竟是神血,气机强大,牵动着附近的阴煞之气,凝成了矮小的虚影,不停地战斗着,杀意让寰真心惊肉跳。
这完全是一处凶地,若是靠得太近,寰真怕那些虚影会将目标转移到他身上。
他有些不甘心地离开了,因为他觉得,这些痕迹多半是古神或者古仙留下的,烙印了各自的法,若是多加参悟,或许可以领悟出他们的一些绝技神通。
但这里太危险了,他只能先离开了,待遇后有机会,再来探一探,顺便将上面的悬棺也给解决了。
寰真又往下沉了十二万八千多丈,进入了另一个区域,这里的岩壁上有许多仿佛天然生成的粗糙洞穴,洞中阴煞密布,时不时凝成人形或禽兽虫鱼的形状。
最为恐怖的是在一个巨大的洞穴里,一道朦胧身影坐在石头上,双手不停地聚拢煞气,变成了一根船桨,但一瞬间之后,船桨崩溃,再次化成煞气。
这道身影一直循环着这种动作,不停地制造船桨,不停地溃散。
寰真深吸一口气,神念探出,往那身影身上扫去,因为他觉得这道身影非常诡异,看着像真人,但又像灵体。
结果,他的神念刚触碰道那虚影身上,对方的动作停下了,然后回头看向了寰真这里。
瞬间,一股绝世杀机扑面而来,他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这本应该属于一个和蔼的老人,但此刻这老人的眼神,却非常邪恶,让寰真心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神祇念!”
寰真几乎没有思考,就往下加速飞去,这道神祇念太恐怖了,比地师还要恐怖许多倍。
只是,这神祇念已经发现了他,自然不会放过,那恐怖杀机覆盖而下,让寰真感觉到了一种被碾碎的力量笼罩而来。
他没有犹豫,直接祭出了黄泥棺,顶在了头上。
瞬间,那股恐怖威压消失了,寰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选择回头,继续顶着黄泥棺下沉,大约下降六十多万丈之后,他终于看到了这深渊的底部。
这里可不再是深渊口那么小的区域,这里完全是一处地下空间,阴煞之气非常稀薄,只是比较幽暗。
而且,这里的法则比上面更为混乱,尤其是死亡法则,几乎堪比殒神禁区边缘了。
寰真的神念完全可以展开,不再受到限制,只是,他神念覆盖了百万丈的区域,却依然感应不到这地下空间的壁垒,这仿佛是一个秘境。
他基本可以肯定,这里与幽冥有着极大的关系,或许这就是幽冥之地的一部分。
这里毫无生机,但地上却长满了许多奇异的花草。
这些花草,寰真非常陌生,它们里面蕴含极强的死亡之力,这恐怕就是传说中冥界的植物了。
寰真用神念探查了半晌,便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他丹田中的元泉此时如一只饕餮,贪婪地吮吸着这里游离的神性力量,这种神性力量,是独属于幽冥一脉的神性力量,这简直就是给寰真准备的修炼之地。
半晌之后,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水洼,只有百丈来宽,本应该是很长的河段,但明显发生了大的变故,两头被堵了,形成了一个死水洼,里面还有水,很浅,但非常浑浊,枯黄一片,仿佛搅浑了的泥水潭。
水洼里有许多残碎的骸骨,完全枯朽了,上面有许多小孔,如细小的蜂窝一样。
“这里……”
寰真站在水洼边上,神色凝重,他能从那水中感应到一丝恐怖的死亡法则的气息,还有一种特殊的气息,这种气息虽然微弱,但寰真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种气息他似乎在某个地方遇到过,但却想不起来了。
在他不远处,有一块枯黄的方形大石头矗立在草丛中,似是一块断了的石碑。
寰真走过去,走到石头后面,也就是对着水洼的一面,那上面刻着两个古老的苍劲大字——忘川。
忘川?
寰真面色大变,这里就是忘川河的原址?忘川河去哪儿了?
忽然间他想到了自己在“忘川一梦”的梦境里遇到的那条忘川河,再看看眼前的水洼,他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悲凉之意。
难道这水洼就是忘川河的一段,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整条河被埋了,还是断成两截消失了。
当然,寰真不希望这里是真的忘川原址,他心中的忘川河,是有彼岸的,两岸开着曼殊沙华,红的如血,白的如雪。
忘川河的水应该是清澈的,是深沉的。
忘川河边的古碑是完整的,是天然的,而不是眼前这块像被削去了一截一样。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水洼那一边,如果是真的忘川河,哪有这么容易过来,但这里却只是走几步而已。
寰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因为这会让它有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要知道他肩负重建幽冥的重任,若幽冥四分五裂成如此境地,那他怎么去重建?
这是一种让他倍感沉重的压力,他伫立在水洼边,脸色阴沉得可怕。
“该死!”
他狠狠地踢着地上的草,等情绪平复了,他才迈开了脚步,踏进干涸的河床外沿,那里有一支木桨静静地躺着,似乎腐朽了,一头伸进了浑浊的水里。
寰真释放神力,将其捞了起来,他以为这应该是某种神器,但结果让他失望了,船桨一离开水面,就变成了灰烬,洒落一点。
“哎!”
寰真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河床,走进了草丛里,目光四处瞄了几下,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半天后,寰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感觉这个地方似乎无边无际。
不久之后,他停下了脚步,前方出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神性力量的气息,他收敛自身气息悄然靠近,发现在一个小山根下倚墙躺着一具莹白如玉的完整骸骨,骸骨上有清晰的道纹,显然,这人生前是一尊专锤炼过神骨的神明,而且修为还不低。
不过,他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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