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卫君正欲说什么,却见他转身走开,大步迈向阳光下的那个女子,忽然间她才看清自己,原来一直都是站在阴暗的地方,所以他才看不到自己啊!
她听到他用温软的声音说,“青歌,带你去个地方。”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唇边的微笑。
景晔自从盛京回来以后,脸色变得跟周青一般的阴郁,虽然慕容家的事情令他很恼火,却也不至于会沉闷成这样,而且,向来不喜欢酗酒的他居然一连喝了两个晚上的酒,以至于后来的每个晚上,都要小喝上一瓶。
事情的转机源自于半个月前的一个月夜,一向游曳在景晔羽翼之下的皇四子李唐快马加急送来一个一人多长的红漆盒子,说是送给景晔的礼物,务必要亲自拆开来看。
景晔本是无所谓的令人打开,却在看到盒子里的物品时大惊失色,盒子里装的人正是青歌,她浑身伤痕累累,血液都在衣服上凝成了结,幸好这皇四子用极其尊贵的药物替她保存了性命,不然以景晔当时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模样,定然会连夜赶去将皇四子杀了都有可能。
他将她安排在相对较安静的院子里,衣不解带的一连照顾了两天两夜,最后前方传来紧急军情才罢休。但是,从那天开始,他阴郁的面上渐渐有了色彩,无论是深沉、淡定、易怒或是难测的他都一一回来,而且,嘴角也有意无意的挂着一丝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微笑。
他叫她青歌,她从一个亲信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她才知道他自以为是在玩的一场游戏,实则已经到了连自己也分不清的境地。
同时,她也明白了,只有如烈火一般燃烧的女子才能够走入他的世界,他的心门是铜墙铁壁,它可以挡住烈火的进入却难以挡住烈火留在它上面的温度,火烧的越久温度便越高,待温度高得他自己受不了时,他便会自动打开门,请火入室。
“不去!”一声果断的拒绝打断了卫君的遐思,她抬眼看去,只见那个对幸福浑然不觉的女子正任性的拒绝面前已经不知鼓起了多大勇气的男人,随之惋叹一声,转身走回属于她的角落。
青歌也转身走回房间,“我累了,想睡觉。”她看着他在阳光下对她淡淡微笑的脸色,目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几丝恍惚,以往的种种好像都已消失殆尽,仅剩下的,便是他现在的这张笑脸,甚至让她有了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而他那一声轻车熟路的‘君儿’,则让她心里无来由的一阵沉闷。
才走了两步,手却被拉住了,听得他的声音又对卫君道,“君儿,今天天气甚好,你也一起吧!”
卫君停住脚步,嫣然回首,答应道,“好,我去换身方便的衣服。”
看着卫君轻快的跑进房间,青歌一边挣扎一边怒道,“我不去,放开我!”
景晔不答话,只不依不挠的握住她的手,任凭她在一边胡搅蛮缠,就像一只被链子拴住了的野猫,再怎么张牙舞爪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待卫君换完衣服出来,一身轻便的紫色短袍,白色皮靴,身后一件紫色披风,颜色有些发旧,却愈发有一种怀旧的美丽,她略显羞涩的看了看景晔和青歌,轻声问道,“好看吗?”
景晔笑笑的点头,青歌也不由自主的点头,两人紧紧牵着的手落在卫君眼里只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领了一小队侍卫,景晔三人坐着马车离开了王府。
马车内,青歌有些气结的趴在车窗上看风景,身后的景晔和卫君两人闲闲的说着一些话,听来两人仿佛相识已久,寒风飕飕的扑面而来,把她俏挺的鼻尖吹得通红,她只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手指藏在披风下抚上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以前的自己,分明不是这样!
个把时辰之后,来到了宜州西区的一处骑马场,见着马厩里那一匹匹趾高气昂的高头大马,青歌缩着身子走在最后,可在她之后还有两个非同寻常的黑衣侍卫紧身跟着,想要逃走根本就没有机会。
景晔牵了匹白马给卫君,道,“君儿,听说这一年多里你的马技又精进不少,今天倒要与你一较高下。”
卫君接过马匹,宠溺的拍了拍马头,“好,输得人可要受惩罚。”
说完又转头对青歌邀请道,“青歌姑娘,一起吧!”
青歌赶忙摆手,“你们去吧,我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腰间一紧,随即脚下一空,被某人一把提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夹住马肚子,抓紧缰绳。”
将恐惧的惊呼扼杀在肚子里,青歌两手颤抖的握紧缰绳,整个身子直得都可以做标尺了。
景晔则上了另外一匹棕色的马,对她笑道,“你不会连骑马也不会吧?”
卫君策马走上前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和她坐下那匹黑马,对景晔道,“少清,还是与青歌姑娘换一匹马吧?”
一个口口少清,一个声声君儿,这样亲昵的两个人干嘛要扯上她!青歌在心里嘀咕道,但心里的恐惧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脑海里浮现出那次被凤家军追杀的那一幕,第一次骑马就差点骑到悬崖下去了,幸好当时被苏幕遮给无意拦住。骑马的要领在那次逃跑中也稍微掌握了一点,可一想到在马上的起起伏伏,心里便无来由的一阵恐惧。
就像在现代,她从来不敢在游乐场里玩耍一样。
“不用换,这匹‘清霜’正适合她。”景晔一扬马鞭,却挥在了青歌的坐骑屁股上,只听得一声压抑的尖叫,青歌白衣飘飘的身影如箭一般向远方飚去。
“青歌姑娘!”卫君看得心惊肉跳,赶紧策马追去。
这匹名叫清霜的黑马可是景晔的专骑,任何人都近不得它的身,连她也不能幸免,一旦有人强行骑上去之后,清霜刚开始会装乖,待马上的人放松警惕之后再一个突袭将人摔掉,有一次哥哥卫墨不信邪,结果被摔得一条腿骨折,怎么看,这清霜的脾性跟景晔的某些地方还真相像。
背后传来景晔哈哈大笑的声音,卫君在马上无奈的摇摇头,男人有时候顽皮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可令他像个小孩子的女人却并不是她。
他的清霜,可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是在几年前的战场上捕获的,体高就有一米六左右,那么娇小的一个人儿,要对峙这么一匹跟她差不多高大的马匹,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又或者,她实在是受不住,会开口求他救她呢!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刺得眼睛都不敢睁开,青歌只好俯下身子趴在马背上,两条腿紧紧夹着马肚子,该死的景晔,连马鞍都没有放就让她骑了上来!马速这么快,跳又不能跳,停又不会停,一时间竟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清霜,清霜……”无助中她只好对坐下的马儿喊话,“清霜,你快停下来。”
清霜不是人,当然听不懂她的话,只管跑自己的,还故意跑着蛇形的道,左摇右摆的作势要把马背上的陌生人给甩下来。
清霜是千里马,卫君策马怎么跑也赶不上,只得遥遥看着清霜雀跃的马影远去,冲向那一望无垠的草原。
景晔停在她旁边,如沐春风一般,俊朗的脸上笑意盎然,“清霜玩得好像挺高兴。”
卫君无奈看他一眼,轻轻道,“青歌姑娘可就惨了!”
景晔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他知道她怕骑马,但是天下都是在马背上打来的,所以她不能害怕骑马,学会骑马对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他更期望她能向他求救,那样就能占点便宜了,哈哈……
“君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前去看看。”话还没落音,身旁的黑影就冲了出去。
卫君并没有听话,也策马跟了上去,冲他大喊道,“看我们谁先追上青歌姑娘!”
他们俩的马匹都是普通的马匹,正好用来比赛,她不懂武功,但是唯有骑马每每都能胜他。
清霜虽然调皮,但是很认路,绝对不会把人往危险的地方带,所以景晔并没有太多的担心,而且以青歌的身手,还不至于从马背上摔下来。
可也正因为这一点,青歌死死扒着清霜的马身,任凭怎么甩都甩不掉,跑到一处断坡时,清霜开始原地打转,前俯后仰的折腾起来,势必要将身上的物体甩下去。
随后追来的景晔暗觉不好,连忙吹口哨发命令,这会的清霜马心早恼了,哪还管你什么口哨,一心只想将身上的物体甩下来,而身上的那个物体居然不屈不挠的死死扒着它,马脖子都快被她勒断了。
“少清,青歌姑娘快被甩下来了。”随后赶来的卫君急切的跳下马,停在正在想办法的景晔身边。
清霜是他多年来的坐骑,他自然不想伤它,可它现在却反抗得如此激烈,看来它真的被这个女人给惹恼了,想着,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少清!”卫君拉了拉他的袖子,看他笑得莫名其妙,不免也跟着莫名其妙。
“没事,等摔下来再说。”景晔淡定的看着面前的人马大战,清霜和青歌,到底谁会坚持到最后?
‘啊!’随着青歌的一声惊呼,一个白影笔直朝断坡下飞去,那里,二十几米的高度,下面是一汪湖水,这下,她生平最怕的两样东西,终于无比巧合的凑在一起了。
认命的闭上眼,再次遗憾自己早应该向宋光学会轻功的,就可以真正的飞檐走壁了。
身体笔直垂落的瞬间,手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给握住了,“抓紧了,别松手。”
是景晔的声音,她有些怨恨的睁开眼,明明是他把她陷入这种境地,现在又来救她,这种玩弄别人于鼓掌中的把戏他还没有玩腻吗?
景晔单膝跪在地上,一手用剑撑着地面,一手向下拉住青歌的手,他并没有立刻使力将她拉上来,只好玩的打趣道,“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没有!”她仰头答道,心里权衡了一下,被他握住的手指力道一松,身体便要笔直坠下去。
这个女人居然情愿掉下去?他的身子往下微微一倾,瞬间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这手,不是她想放就能放的!
“青歌姑娘!”身后赶来的卫君看见这一幕,也在景晔身旁蹲了下来,附手伸向青歌,“青歌姑娘,把那只手给我!”
卫君的表情并不像是虚情假意,目中的焦急也是真心,青歌看她几眼,叹息一声,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
两只手相触在一起,彼此都能感觉到温暖,两个女人相视了一眼,不自觉的把头都扭开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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