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晔一眼便见到院子里傲然站立的白衣女子和青衣老妇,以及蜷缩在椅子上佯装害怕的新晋王妃凤笙,论演戏,这个凤笙倒是一流的。
他从周青身后走了出来,对上凤笙水灵灵的美丽眸子,赔笑道,“本王来迟,让王妃你受惊了。”
凤笙看了看他,又瞧了瞧中间笔直立着的青歌,只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好像连话也说不出来。
景晔眸光一转,眉峰一利,对上白衣女子漠然的眼睛道,“刘若兰,你还记得你爹娘是怎么死的吗?”
奶娘冲上前一步接话道,“畜生,一年前你杀光刘家大小二十五口人,将他们割头示众,这样的血海深仇,我们怎么可能会忘!”
奶娘忽然明白了,原来小姐这些天的变化是为了要报仇啊,杀亲灭家之仇,糟蹋凌辱之仇,如果小姐这样选择,那么她即使拼上这身老骨头,也要跟随小姐左右。
“畜生?”景晔挑眉冷笑,“一个连畜生也会背叛的人,岂不是连畜生也不如!”
奶娘噎住,只恨恨的攒紧拳头,青歌一手将她拦在身后,一边微微笑道,“就是因为这个畜生连畜生也不如,所以才要背叛。”
景晔神色不动,只顺着她的脸一寸一寸往下望去,依然是这个高度,依然是这个身材,依然是白皙的肤色,依然是那双瘦小的手,可是,那小手中却坚定的握着一把沾了血色的水果刀。
她略微干黄的长发利落的束在头顶,白底蓝边的中长衣袍,下身的裙子似乎改成了一条裤子,鞋子是一双褪了色的灰靴子,的确不是那个刘若兰了。
记得一年前血洗刘家时,她还哭得死去活来,连站也站不稳,连自己寻死也做不到,最后只得任由他将她带回府邸。
记得那天晚上,是血洗刘家的忌日,他在月下喝酒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想起了府里头还有这么一个女人。那天,应该是她十五岁的及笄之礼,血洗刘家的前一天,叛徒刘羽还曾给他发来了一张请帖。
他独自去了冷院,她正闭目靠在枕头上,齐腰的长发干黄而湿润,显然是刚沐浴不久,她的脸上,是一片死寂,在月色下尤其显得惨白,他忽然想起了四个字,‘行尸走肉’。
他此生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自甘堕落、自暴自弃,甘愿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所以,他将她狠狠的撕裂,他要让她刻骨铭心的记住,疼痛的感觉,痛苦的感觉,绝望的感觉。
今天看来,似乎起了点效果,不过好像有点过了,居然敢拿刀杀人!还这么大义凛然,还这么昂头挺胸。
的确,不是那个刘若兰。
他抬起步子朝她走去,周青紧紧跟在身后,一把银剑横背在腰后,他的右手紧紧按着剑柄,随时出鞘随时回鞘,刀光只在眨眼间。
奶娘顿时激动,就要冲上前去与景晔拼命,青歌断然伸出一手,将她死死拦在身后,“奶娘,你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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