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怕会闹得无法收场。”
“是她们无法收场,与我无尤。”要砍也是砍姓汪的脑袋,我又没损失。
他低下头,小心撩开一侧的面纱,极小声地对我附耳说道:“她虽是个代知府,却至少是经过王爷同意的,王爷怎会让一个草包担当重任?”
说罢,他放下面纱,直起身子,继续维持着冷漠孤傲,再不多说一句。
我愕然,却不得不同意他说的话。
尽管母王‘不理政事’,但实质上,这边的大小官员任免都要得到母王的首肯。母王是何等精明的人,南郡是她的根据地,官员任免攸关重要,如凤羿然所说,就算暂时是个代知府,也不是普通人说当就当的。
我重新审视了汪楠一遍,她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讨喜,不具备官家应有的威仪,真想不通母王为什么要提拔她当代知府。
“凤公子所说当真?”
汪楠脸色凝重,严肃地向凤羿然再次确认。
“她就是南瑶郡王。”平静冰冷的语调,仿佛在说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全南郡的人都知道,凤家公子是我快要过门的侍夫,他都认可我的身份了,汪楠再怎么惊讶,也只能相信。
她愣了很久,最终垂下脑袋,恭恭敬敬地朝我行礼:“微臣不知是郡王驾到,冒犯了郡王,请郡王恕罪。”
我本想刺激她一下,又想起凤羿然的话,倘若当着众人的面就让她下不了台,损了颜面的可不仅仅是她,我母王也会不大好看,这跟间接打我自己耳光又有什么区别?
罢了,给人留以余地,亦是给自己一个余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是不要逼人太甚的好。
拿定主意,我微松了眉头,不理会她的赔礼道歉,淡淡道:“若有必要禁止某些身份的人参赛,须提前贴出告示,说明原因,让人心服口服才行。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他们两个留下来继续比赛,评判者当公平公正,否则办这样的赛事还有什么意义。”
汪楠抬起头,眉头皱得很紧,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最终眼神黯淡下去,绷紧的面部也逐渐放松,点头道:“郡王说的是。”
汪楠的事暂且放到一边,是否惩罚她要等我向母王言明之后再做定夺,但对那几个狐假虎威的官差,我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们拿着官家发的刀,就可以随便伤人了?”我冷冷问道。
几个人惨白了脸,匍匐在地上,头如捣蒜:“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郡王,求郡王饶小的们一条狗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她们地位低微,按朝廷内部的八、九品俸禄来分,只能排在最低的从九品,根本算不上“正规军”,比平头百姓仅仅高上那么一丝丝,平日里全仗着长官作威作福。她们这样的人,我说杀便能杀得,可是杀了她们又有什么用,倒不如给她们一个教训,让她们以后收敛一点。
“狗命,哼,你们确实是狗眼看人低!”
我冷笑一声,吓得她们跪在地上的身子直打哆嗦。
“求郡王饶命、饶命啊!”
“现在才知道怕,刚刚打人的嚣张气焰到哪去了?”我指着雅如轻韵道:“他们犯了什么错?不过是想讨个说法要个公道,就被你们一顿拳打脚踢。方才若不是本郡王学过些功夫,也早成了你们刀下的亡魂,你们倒是相当的厉害!”
“郡王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我脸色铁青,吓得她们差点就要哭爹喊娘。
赵欣一会看看那几个官差,一会看看汪楠,一会又看看我。我余光瞥见汪楠暗暗对她使了个‘不要管’的眼色,不料赵欣咬牙思索了一小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求郡王放她们一条性命。”
我扬扬眉,好笑,头一次遇见这么胆大无脑的师爷,居然为一群卑微的官差请命。
“放她们一条性命?凭什么?难道赵师爷想用自己的命换她们的命?”
“这……”赵欣迟疑。
我冷哼:“刚刚你好像也有杀本郡王的心思,就凭你的戴罪之身,还想为别人求情,你有资格吗?”
赵欣脸色青白,磕头道:“郡王恕罪。”
汪楠见势头不妙,弯下腰正要请罪,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浑厚愉悦的声音:“郡王!郡王!”
我举目一看,在距离我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冬雪正朝我狂奔而来。她平日里很是冷静,今日居然毫无规矩地大喊大叫,着实让人奇怪。
待她气喘吁吁地跑近了,我蹙眉,摆出副郡王的架势,淡淡问道:“何事大呼小叫?”
她知道自己失了礼,不好意思地干笑几声,却仍是激动万分地对着我说道:“郡王,好消息,好消息!”
我奇怪地看着她,什么好消息能这么高兴,就像是中了五百万或者家里有人生了孩子一样,对于我这个什么都不缺的郡王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难道月寒哥哥回来了?!
我大喜过望,正露出激动万分的表情,冬雪接着说道:“王爷让您快回去,宫里有圣旨来了。”
啊?是圣旨不是月寒哥哥?难道,圣旨上将月寒哥哥赐给我做夫郎了?怎么可能嘛!
我脸色微僵,正要发问,只见冬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拜道:“据传旨的公公说,皇上擢升郡王为南瑶王爷,奴婢冬雪先在这里给王爷道喜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冬雪的话一落音,所有人都呆愣了几秒,人群里不知是谁起了个头,立刻跪倒了一大片,对着我山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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