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魂台……灵轮海……冼心荒……伐魔路……圣魄谷…….先前还没注意,你们大虚这地名很有意思啊,圣仙起还是你们自己起的名字?”时宇指着龙狂献上的地图,随口问道。
“回主上,属下不知,似乎一直是这名字,除了伐魔路是圣仙征战虞魔,两人生生打出的一条无尽长道,由众真仙一致命名,其他都是自古如此。”龙狂恭恭敬敬回答道。
“属下?”时宇目光离开地图,斜睨了龙狂一眼,不屑厌恶神色浮于面庞,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龙狂追视时宇的眼神赶紧垂下,低头束手而立。
“当日既然未取你性命,你不犯大错就不用担心。奴仆只是奴仆,我不会收你这种心机之徒为下属的。”时宇漠然说道。
虽然龙狂一直尽心尽力为他做事,但一看到仙风道骨般的屠真仙容貌,就想起对着师父下毒手的大师兄,再想想当日在大殿的言语作为,时宇对龙狂一丝好感也无。
“是!”龙狂惊出一身冷汗,低头再不敢言语。
“你说当年神虞天帝驻军明魂台,圣仙突然从虚空杀出,直扑神虞天帝?两人在明魂台大战,一路冲进灵轮海、冼心荒……兜兜转转跑了半个大界?这一路大战抹平的荒芜之地,就叫伐魔路?前前后后打了一年多?”时宇撇开旁事,话题回到了圣仙身上,细看龙狂奉上的大战讯息,被这两人不知疲惫的厮杀惊得寒毛直竖。
“是,最后神虞天帝逃回圣魄谷这里,逆路而去。圣仙封禁这四条炼魂道之后,又在虚冥宗内布下仙魄大阵,就突然消失,至今未曾一现。”
“好!明魂台为第一站,你就守在这里,我若有消息会唤你。”
时间无多,时宇简要安排之后,只带着剑开天上路,这本命神剑,关键时刻也许还得他出力。
二人循着最近一条圣仙御敌征战的伐魔路,舞剑狂劈循径而上,匆匆赶往明魂台。
无数缭乱剑气漫无目的地碰撞着可能存在的机遇。所幸当年神虞天帝和虚武圣仙的大战之地早已化作不毛,直至今日也是元力紊乱不适修行生活,这让时宇的疯狂之举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两个多月的纵横驰骋,二人一身倦意立在了明魂台前,一座小小的山丘,顶上立着山神庙一样的矮小道观,似是避世老道隐遁的败居,早已废弃许久,里面空无一人。
“明魂台?听名字我还以为挺宏伟呢,结果这么个破庙,这怎么明魂?这里只有烂砖没有阵法。”剑开天绕着破观走了几圈,又遁入地下踅摸了许久,非常肯定地说道。
时宇闻言冲上高天,挥出剑芒锐气布满百里方圆,亦是一无所获。
落地后的时宇面色苍白,双手拄剑微微颤抖,显是已经脱力。
“不行!我撑不住了,下面你来!”时宇把巨剑还给剑开天,坐在地上吞下一大把补元丹药,此时的他已经回归本体,龙狂的身体平时用用还成,一旦全力施为,躯体进境跟不上神魂的弊端就显现无遗,不光无法尽展修为,还被神魂之力冲击得几乎碎裂。
“我来?我还没完全好呢?连以前的一半都无!”剑开天拖着巨剑,一脸的不情愿。
“我是连一成都没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等,等圣仙来了把我们一网打尽!”时宇说完闭目不语,急匆匆化解着药力。
“管他们做什么?你我都有保命绝招,圣仙来了又怎样,大不了地底下藏一辈子。”剑开天嘟嘟囔囔地把巨剑挂在背上。
没有回应,无奈的剑开天只得接过时宇给他的丹药,大把大把塞进嘴里,一同开始恢复。
巨剑在剑开天的手中,比在时宇手中要威猛许多。
若说时宇用来是神兵利器,那剑开天用来就是开天辟地,每一剑挥出不似利刃破空,倒像是巨锤夯地,透亮的空间陡然炸裂成无数碎片,偶然间甚至能破开空间壁障,引入丝缕混沌。
初时时宇还吓了一跳,怕剑开天被这混沌侵蚀,结果发现无论是裂隙还是混沌气息,都是转瞬便逝,伤不到剑开天。
“怕什么!这黑乎乎的东西我遇到的多了,还用手抓过几次,虽然不能说完全不怕,但几天就好了。以前力气大的时候,砍出的洞足有你这么大!我还用这黑水洗过澡,死皮全没啦!哈哈。”剑开天得意洋洋地看着满面惊色的时宇说道。
“啧啧,还是你厉害,早知道我只管给你喂药就行!”时宇钦佩地看着剑开天威猛无匹,洪荒战神一样狂突猛进,短短几天就比自己一个月跑得还远,破开的空间更是多上数十倍。
“你小子记得!那个什么曦月秘境的东西都是老子的!亏大发了!对了,还要多给我讲故事!”剑开天对时宇的马屁毫不感冒,只惦记着时宇夸口许下的满地宝贝的秘境。
“快点快点!这地方穿过去就是灵轮海,到那里风景宜人气候舒适,好好给你补补。我的事都讲给你听了好几遍,你要是还愿意听,我不介意再讲一遍。”时宇不理剑开天的抱怨,回忆着脑海中的地图,一个劲催他赶路。
为了抹除他的怨气,自己一生所历,除了不愿提及的,差不多就都剑开天听了个齐备。
匆匆一年已过,两人疲惫至极的身影已经扫过当年战迹大半,迈入了荒芜不毛的冼心荒。
或许两人的辛苦感动了上天,或许剑开天当得起天眷之灵的称呼,就在他一边抱怨时宇这样找路是痴心妄想,一边奋力挥舞巨剑寻那万一机缘时,荒漠中心这时宇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被一剑劈出的万丈宏光撞出层层空间涟漪,吱吱咯咯的卸力之音响彻天地。
“难不成……还真碰上了?”剑开天难以看出表情的丑脸上,两只绿豆大的小眼挤在了一起,仰望着不断震荡开去的涟漪连吸冷气。
巨剑猛力之下劈不开的阵壁,那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布下的,炼魂道封禁阵法也不过在时宇横劈竖砍之下坚持不到十息便全数告破,可面前这透明阵壁,在剑开天的雄浑神力下,仅仅是震荡片刻便告无息。
“快!用力!”时宇没有因为涟漪乍现而愣神,反是更加迅急催促。
被异状惊顿的剑开天,闻言大梦初醒一般又挥起了双臂,两丈长的剑刃风车一般连连重击在涟漪迸发之处,“咔咔啦啦”的阵壁破裂之音和“轰轰隆隆”的巨剑批砍之声混在一处,震耳欲聋。
百余块玉石堆砌而成的古拙石阵渐渐展现在两人面前,剑开天“嗷”的一声怪叫,“小子!还真有你的,真碰到了!”
“看看再说,还不一定!”时宇双足一顿,闪现在了石阵正中,丢下剑开天一人原地惊叹。
半晌后剑开天扛起自己的本命神器,慢悠悠跟了上去。
看着眼前古拙朴实的传送阵,时宇犹疑不定,整座石阵并不大,仅有几丈方圆,九根两人合抱的高柱环绕着中间一块八角石台。
开裂蒙尘的石台倾诉着此阵已久未启用,一座明晃晃颤巍巍的淡青色阵门悬在石台上空一尺处,不断吸纳着九根石柱传来的股股力量。
“还琢磨啥呢!把人叫来,一起进去啊!”剑开天扯开嗓门喊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何时宇到了这里还瞻前顾后,绕着传送阵走来就去就是不说话。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通往哪里?”时宇问道。
“不知道!可你不就是找门么!找到不进去,你费什么劲儿?”剑开天简单的脑子不明白时宇怎么总是这么多疑虑。
“也对哦!不过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万一不是真武界呢。”时宇看着眼前不住波折闪耀的界门,钦佩地朝着剑开天点点头。
“我就说,你们娘唧唧的办不成事!等你想好了,那狗屁圣仙也杀过来了!”剑开天大剑背后一甩,潇洒至极。
但是让剑开天郁闷的是,急急赶来的牧琉兄妹也好,龙狂也罢,都在界门前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除他之外,似乎每个人都是如此:拼命追寻着出路,可当出路充满未知的时候,又胆怯得不敢迈出脚步。
“真是受够你们了,你们慢慢想,我先走了!”剑开天大步跨出,冲着界门就冲了过去,吓得时宇赶紧拉住他。
“你疯啦!也许圣仙就堵在另一头等着我们呢!”牧琉也急忙喊道。
“那倒是不可能,圣仙若是在真武界,早就过来了。”时宇摇摇头否定了牧琉的担忧。
“那也可能是其他危险,总之要谨慎!”牧琉跟着说道。
“那又怎样!这里等是肯定死,闯过去是也许死,我说哪儿也不去藏起来,你们又不愿意!还以为人多了能有好主意,结果都是废物!”剑开天使劲甩开牧琉,继续往界门里冲。
“我觉得剑前辈说得对。瞻前顾后,除了耽误时间什么用也没有。”龙狂小心翼翼地看着时宇说道,这里最犹豫的就是他。
“还是你这丑八怪有见识,知道大爷我才是对的!”剑开天的夸赞让龙狂哭笑不得。
“你回到自己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怎么脸色这么差?”看着脸色苍白的龙狂,时宇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感觉他这模样反而比屠真仙那卓然高人的形象更顺眼。
时宇把身体归还给龙狂,他第一时间就神魂离体,遁回本体,不过此时面色却很差。
“还好还好,自己的总比别人的强,就是来回折腾,境界有损,但没什么大碍。”龙狂心里一热,点头哈腰地答道。
“嗯,那就好,真要过去了,还需要你的力量。你俩说得都对,确实不能犹豫了,我先过去探探路,没问题立刻回来,大家一起走。如果我十天没回来,牧琉你们和剑开天就躲起来吧,帮我照顾好时风。”时宇简单安排琐事,撒手推开堵在路中的剑开天,走向界门。
“啊?”龙狂苍白的脸色更白了,时宇要是有什么意外,他也根本活不了啊!其他几人也惊诧地望着时宇。
“你小子怎么突然这么仗义?”剑开天站直被推得趔趔趄趄的身子,豆子般的小眼瞪得溜圆,仿佛刚认识时宇。
“少废话,不去你骂我废物,去了你又嘲笑。”时宇不耐烦地摆手,像是在赶苍蝇一样驱散剑开天的嘲讽,静静心,不及旁人反应,就一头扎进了界门。
“你们这公子是不是脑子有些毛病?一出一出地让人摸不着头脑!”剑开天用力抓抓脑袋,转身问牧琉。
牧琉、牧璃和龙狂齐齐点头,深表赞同。
“公子为人细腻纯良,喜爱担责,却适逢惊变,加之阅历稍浅,如此也算正常。此去,不知会有何结果。”牧琉看向界门,不无担忧地说道。
“纯良?哼!没看出来,抓着我要下奴印我还记得呢!”剑开天鼻息粗哼,不屑说道。
牧琉无奈地翻翻眼皮,这确实不好解释。
牧璃可就不乐意了,抱着小时风站在剑开天面前,指着他的脸说道:“时风,你看,这个怪叔叔是不是很丑?”
“是~”小时风很配合。
“你师父该不该给他下奴印,让他不要随便吓唬人?”
“应该~”丝毫不顾自己和剑开天一直玩得很开心,小时风坚定地站在师父这一边。
“看吧,小孩子不会说假话,我家公子给你下奴印是你的问题!”牧璃一甩后脑勺,扬长而去。
剑开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从没觉得自己丑,更对小孩子是不是会撒谎没有研究,可是被人抓住强下奴印,怎么就变成自己的问题了?
“胡说八道!”思索良久的剑开天恶狠狠吐出几个字,他终于想明白被时宇威胁下奴印,自己根本就是受害者,牧璃硬是把长相和奴印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扯在一起糊弄自己。
可惜他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谁也没听见他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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