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一边吃东西,视线一边随着老婆婆移动。
老人快走到垃圾桶跟前时,掏东西的男人听见来人了,一脸惊慌蒙地回头,两只手还扒在垃圾桶的沿上。
老婆婆把手里的东西,装作不经意的一下子扔在那人面前,然后转身就走。
男人猛地扑到老婆婆扔的袋子上,两只手哆嗦着一层层把袋子扒开。
这一刻白兰中午看清了,那人居然是,桑树坡!
白兰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钵仔糕,猛地站起来,就朝桑树坡跑过去。
黄耀忠正吃的欢,见白兰突然跑了,他从兜里掏出十元钱,拍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然后他嘴里嚼着,又一只手抓了一个钵仔糕,跟在白兰身后跑了过去。
白兰跑到桑树坡跟前儿,挺住脚步。
就那么看着桑树坡,他脑袋上的头发已经粘在一起,像块毡垫。
那两只长满了黑皴的手,裂了口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本色。
他的脸从原来的胖圆脸已经瘦成了一条条。
要不是对他熟悉,白兰都认不出来了。
此刻他正把老婆婆扔过来的钵仔糕,从袋子里扒出来,两只手捧着猛地往嘴里塞。
感觉身边来了人,他也不抬头看,可能是怕来人抢他到嘴的吃的。
把手里所有的钵仔糕都使劲往嘴里塞。
还发出狗护食的呜呜声。
白兰看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想说点什么,喉头发紧,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后跑过来的黄耀忠,站在白兰身后,白兰就听“咕咚”一声。
是黄耀忠嘴里钵仔糕落肚的声音。
“桑老板!”
“桑大哥!”
两个人稳了稳情绪,同时叫道。
地上坐着,疯狂往嘴里塞东西的桑树坡,听见这两声,身子一颤。
然后抬起头来,当他看见白兰和黄耀忠时,捂在嘴上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无力的伸出来,朝空中抓了一把什么。
他嘴里的钵仔糕“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沾了土,黏糊糊的一坨,像一泡屎一样。
接下来桑树坡“哇”的一声,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
“白兰,老黄啊,你们怎么来这个地方了啊?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们了!
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把货弄丢了,我欠你们的钱,还不上……
我连家都回不去了呀!
我没脸见你们啊!”
桑树坡也不顾地上的吃食,哭的像是死了亲人一般,惨兮兮的。
白兰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刚要去扶他起来。
黄耀忠赶上去,朝桑树坡屁股踢了一脚“你他妈个怂货,给我起来!
还他妈是不是个男人,你看你那脸造的犊子样,一刀都砍不透,哪像个爷们儿,丢你祖宗十八代的脸!”
桑树坡一个激灵,赶紧抹了把眼泪,从地上跳起来。
定定的看着黄耀忠。
白兰刚才差一点掉出来的眼泪,一下子没憋住,笑落了下去。
她以前一直对黄耀忠爱骂人的习惯万分的看不上。
可今天看他骂桑树坡,白兰既然觉得听的舒坦。
对于一个对某件事失去希望的人,确实还得用这样的方法,让他尽快的清醒清醒。
“桑大哥,咱先去吃点东西吧。”
白兰一看桑树坡那瘦的没力气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饿着。
几个人再次来到老两口的摊子上,黄耀忠和白兰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白兰给桑树坡要了十五个钵仔糕。
桑树坡早就饿急了,一口一个,噎的直伸脖子。
看看他吃了七八个的样子,进食的速度也没那么快了。
白兰这才开口问道“桑大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被那些人给害成了这样?”
“哎呀,白兰妹子,别提了,说起来我都没脸见你,当初还不如听了你的话,别往这里运那批衣服了……”
桑树坡放下手里的吃的,开始给白兰和黄耀忠讲诉道“那天,我把货让那两个司机兄弟卸到了56号仓库那里,其实我原本不想卸这里的。
这边地方偏僻,咱又不熟,可当时天都黑了,这边的人说那仓库他都租好了,租金都给了。
我一寻思人家花钱找的地方,让咱卸哪就卸哪儿。
当晚把货卸完,我也是太累了,就找了个旅店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来看货,打算跟要货的人联系付货收钱的时候。
人家不承认了,说什么根本没有这回事儿,他们那库里就没有这批货!
当时我就傻眼了,你说好几万块钱的东西,他们说没就没了,这扯不扯!”
“那你卸货的时候,他们没给你什么手续吗?”白兰问道。
“哪有什么手续,他们说认识那个姓陈的,不用这些乱七八糟的程序,再说就放一晚,还费那个事干嘛!
我就信了,我他妈居然就信了!”桑树坡一拍桌子,很是为自己的弱智懊恼。
“你他妈让人骗了,釜底抽薪,货转移了。”黄耀忠也帮着分析道。
“可不是咋地,等我去找他们的时候,进了仓库一看,真就没有货,那时我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那你就没去报警,或者找那个姓陈的?”
“找了,怎么没找?要不我也不能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时我说去报警,可是那个看仓库的叫来几个人,把我一顿胖揍,鼻子也出血了,脑袋也起包了。
不光打我,打完我他们还把我拉走,送到了一个都是树林的地方,我也听不懂当地的话,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就按照印象中的这个地方,走了四天又回来了。
当时身上也没什么钱了,连饭都吃最便宜的。
我到了这地方以后,又去找那个仓库的保管员,一连闹了三天,那家伙又叫一群人,把我打一顿,然后把我拉走。
不光把我拉走,还把我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去。
这次他们把我带到一个海边,我也不知道离这多远,反正一路打听着,走了六七天才到这,我的鞋都磨露了……”
桑老板抬起脚来,让白兰和黄耀忠看。
白兰一看他那哪里还叫鞋,其中一只脚的前脚掌都露了出来。
另一只鞋还是不同颜色,不同款式。
不用说也是捡来的,倒是比那只露脚的齐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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