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时,二柱娘心里才后悔不跌。
那二柱跟谁结婚也是自己养大的,等自己老了动不了了,还能不管自己么?
干嘛非得管他和白兰的事儿,就像赵老头说的,自己好好活着不好吗?
如今敌敌畏毒性发作,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是这个下场!
二柱娘眼见得得屋顶的梁都跟着颤,眼泪如两条长龙,汩汩钻进头发里,又爬到地上。
她身子抽搐成一团,抖动了一会儿,两腿一伸,瞪着眼睛驾鹤西去了。
秀巧最近活多,一到冬天农闲,农村结婚的办喜事的就多。
做衣服的也多。
秀巧和两个徒弟,三个人都忙不过来。
所以娘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并且她这娘,一天没事儿总是找茬,弄出很多让人不省心的事来。
这几天总算是消停了,秀巧巴不得清净,赶紧干活。
没事儿绝不主动去招惹她去。
老白两口子更是气都没消,自己当宝贝似的捧大的闺女,被二柱娘那么嫌恶,怎么能不来气?
别说闺女没什么大错,就是有,自己家教训可以,被别人说那是万万不行的!
气头上的老白两口子,眼看着自己压在二柱娘干调店门口的那两捆黄纸,被风吹烂了,被雪埋了,也不去理会。
一连三天,干调店也没开门,老赵头的大门虚掩着,积雪上半个脚印都没有。
只有耗子不知什么时候踩出的一趟成对的小印记。
老白两口子还以为,二柱娘那天和儿子生气,跟赵老头出去串门散心去了。
要不怎么连个脚印也没有呢?
只是这俩人这心可真是够大的,走时候连大门都没锁。
赵老头轻易不走亲戚,离侄女家才五六里路,也已经十多年没去了。
这次来串门,侄女留了又留,住了三天还没让走。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有户人家结婚,要买菜和调料。
见干调店没开门,就一边叫着,一边推开大门,去上屋叫人。
几个门都是虚掩的,那人嘴上叫着“有人吗?来买东西的了,还卖不卖了?”
东西屋看了没人,一脚踏进厨房,见二柱娘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瞪着大眼睛张着嘴,脸色煞白。
已然死去多时了。
等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发根都立起来了。
“妈呀,死人啦!”嗷的一嗓子,就往外跑。
跑到大街上还抚着胸口,精神未定的咋咋呼呼“死人了,我的个妈呀,怪不得他们家没开门营业,这怎么死人了还没人知道呢?”
“谁?哪儿死人了?”好信儿的人围上来,堵在干调店门口指指点点。
白兰父亲听见大伙说干调店死人了,也出来打听。
听人说是死个老太太,顿时心里一沉,那肯定是二柱娘了。
这干调店就她一个老太太。
让人去给秀巧送信儿,白兰父亲叫了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看着二柱娘那副骇人的样子,白兰父亲腿肚子都有点抽筋儿。
屋地还是二柱摔碎的那个敌敌畏瓶子,只是有很大的敌敌畏味儿。
不用说,这二柱娘也是喝了那东西的。
秀巧哭喊着跑过来的时候,白兰父亲已经拿了一个布单,把尸体盖住了。
二柱娘死状太吓人,任谁看了都得做噩梦。
秀巧哭的死去活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让大伙感到奇怪的是,赵老头刚一进屋的那间屋子,还摆着灵堂。
那照片也是二柱娘的黑白照,这下倒省事了。
“这老太太自己都准备好后事了,这是真不想活了。”不知情的人议论纷纷。
谁也不知道那灵堂原本是二柱娘演戏的道具,这下子假戏真做了。
跟前儿没有近人,赵老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兰父亲张罗着,给二柱挂电话,让熟悉赵老头的人,去他的亲戚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赵老头。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让他赶快回来。
秀巧翻出了她娘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丧服,可是穿的时候,那冻僵的胳膊腿怎么也伸不直。
没办法。有人给出主意“掰断了吧,总不能穿不上件衣服就去那个地方。”
说是掰断,可谁也下不去手。
白兰父亲让秀巧烧了锅开水,用毛巾泡着开水,捂在她娘的关节处。
等关节能活动了,又把衣服碍事的地方剪开,这才给她勉强套在身上。
秀巧一个姑娘家,没经过这种事儿,已经蒙掉了,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
直到下午,送信的才找到赵老头儿。
这赵老头这几年也被二柱娘折腾烦了。
说她又不听,不说又憋气。
这次她闹得大了,赵老头打算消气了回去跟她说,不过了。
再过下去,他怕自己的命没到头,倒被二柱娘折腾死了。
直到接到二柱娘的死讯,赵老头先是吓了一跳。
继而咬着牙气呼呼的说了句“作的紧,死的快!”
二柱接到他娘死信的时候,根本就没相信。
这才三天,不知道娘又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她一天没事儿,就觉得别人也闲得慌。
并且挂电话的还是个陌生的声音,要是娘真的死了,怎么着也得是秀巧或者赵大爷,或者白兰父母谁挂电话通知自己吧。
这是娘不知道又从哪儿拉拢个“帮凶”来。
“你告诉我娘,我没空,她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二柱啪一下挂断了电话,半点儿都没相信。
挂电话的人,也愣了,一想到老太太活着时常说的“这抱养的就是不行啊。”
果然不行,要是亲生的,听说娘死了,那还不哭着喊着往回跑?
起码得像秀巧似的,可是老太太这个儿子,居然说自己没空,还说他娘在闹呢!
赵老头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摆好了名副其实的灵堂。
那个倔老太太被一块布遮了,躺在那块门板上,倒头饭换了一碗,那碗已经冻成了一个硬坨。
秀巧跪在老太太旁边,边哭边烧纸。
赵老头听送信的人说:“二柱不信他娘死了,还说让他娘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秀巧哭的更厉害了,白兰父亲是知道内情的,跟秀巧说了事情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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