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事就先放一边,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得说说……”二柱娘觉得,还是等二柱办完葬礼,私下跟老白家说抚恤金的事儿。
他们家不懂什么法律,总比村长好拿捏的多。
哪怕费点劲儿,这钱她也得拿到手。
见没有人吱声,二柱娘得意的往下说道“我儿子没了,这也算我们家的一件大事儿,这么多年我们在屯子里也没少随礼,现在我儿子死了,你们是不是也得给我意思意思?
这么地,我也不麻烦别人了,都谁和我们家有来回的,把钱给我就行了,我自己记礼账。”
二柱娘说完,拿出了兜里揣着的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坐在二柱排位旁的一个凳子上,那凳子也是她提前放好的。
然后得意的看着围在旁边的东山屯的人。
“我的妈呀,这可是啥人?自己儿子死了,自己写礼帐,她那心是不是肉长的?怎么就看不出难过来呢?”
“算了,少说两句吧,这人咱可惹不起,粘到身上就甩不下去啊!”
“那你们还随礼不?”
“我以前跟他们家没来往,我可不随了,本来看二柱替咱们办事死的,我还想随点,现在看还是买成纸给那孩子烧了算了。”
“不随,我跟她有来往也不随了,断道!”
刚说完断道,二柱娘一眼看见说话的人,点名喊道“老吴家的,你婆婆死,我记得我还花了三块钱呢吧?”
那意思就是让点到名的人的,带个头,去她那里交钱。
老吴家的无奈,把兜里揣着的五块钱,拿出去两块,把三块钱递到二柱娘面前。
二柱娘撇了撇嘴,有点嫌少,却也没说什么,把名字给写下了。
白兰实在不愿意看二柱娘在这里胡闹。
心里又想着,这丧事办完了,二柱娘还指不定怎么去折腾自己的父母呢。
要是抚恤金和市里的楼房给她还罢了,不给自己这一家的日子,怕是都要过不消停了。
白兰心里郁闷,就站了起来,对她父母说道“我去河边走走。”
“我跟你去。”白兰母亲不放心白兰,以为她也要寻短见。
“没事的妈,我就是心里不好受,想一个人待会儿。”
白兰脚步沉重的朝河边走。
白兰父亲赶紧在人群里找到铁蛋“铁蛋,白兰往河边去了,我怕她出啥事儿,你会水,你跟去看看。”
铁蛋本来都为自己没把二柱救上来,感到自责,一听这话,赶紧跑过去,不远不近的跟在白兰后面。
小徐一看,反正自己在这里也没事儿,也跟了上去。
二柱母亲仍旧在众人鄙视的白眼中,兀自的写着礼账。
心里还不住的庆幸着,幸好这两年跟老赵学了几个眼目前的字,这下派上大用场了。
白兰沿着河边,一边走一边泪眼朦胧,想着二柱掉下水去之后,得多么的害怕。
整个人无助又受了惊吓,就像当初自己被车撞飞起来的那一刻。
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手脚没个着落。
那二柱会不会像自己似的,也穿越了呢?他穿越又会去了哪里?
白兰叹口气摇摇头,世界上恐怕也就自己这么幸运了。
这老天爷对自己,真是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他不让自己死成,却又带走了自己身边的人,这简直像要了自己的命啊。
白兰失魂落魄的在河边走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这河边已经被东山屯的人踩硬了,可以看的出来,为了寻找二柱,他们来来回回的跑了多少趟。
这人要是死了,百分之百是找不到了。
要是没死……
白兰执着的沿着河堤,一直朝西山屯走。
铁蛋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手里拎着白兰走丢了的两只鞋子,紧张的盯着她,怕她趁自己不注意,一下子跳进河里去。
小徐跟在铁蛋旁边,一言不发,心里也替白兰难过。
这倒霉丫头,对象没了,还摊上那么个婆婆,唉!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二柱娘收礼钱的事儿,完全打乱了二柱葬礼的程序。
屯里的人都像看大猩猩耍活宝似的,围着二柱娘看热闹。
只有孩子们,没有了大人的管束,满屯子乱窜。
他们站到倒塌的房子上,抽几根檩条,或者砸碎那些倒塌房子的玻璃。
死人的事儿,根本动摇不了他们讨人嫌的本性。
前几天他们的小伙伴还淹死两个呢,都见怪不怪了。
听那个“老不死”的二太爷说“河里有水鬼呢,谁去河边抓谁。”
小孩子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是谎言吓唬不了的。
这会他们就坐在侯扒皮家半塌的屋脊上商量着“等河边干了,过去看看,水鬼到底长什么样?
要是能抓回来一个,屯子里的大人,是不是就不会看不起他们了。”
“最好拿回来用绳子拴上,然后当猴耍。”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心里有惊悚也有刺激,反正挺兴奋的。
其中的一个孩子,学着猴子的样子,手搭凉棚,四下里撒摸。
突然,他的视线定在一处不动了,侯扒皮家旁边的菜园子里,有个布包样的东西。
正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大包。
“那是什么?是不是被水冲来的?”
孩子们的视线,一齐朝那只黑乎乎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走,过去看看去。”
一个人提议,众人纷纷响应。
到了布包旁边,围着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个究竟。
隐隐的还有些臭气。
“该不是死猪吧?”一个孩子捂着鼻子问。
“你家猪死了还包上啊?还用这种衣服包?”屯子里谁家的猪死了,都是直接埋了,或者用化肥袋子装上,还没见过用雨衣包的。
“那是啥?”
“找个木棍挑开看看!”
有胆大的就拿了根木棍,小心的把那布包挑开了条缝隙。
几个小脑袋瓜子一齐凑过去,捂着冲鼻子的臭味,想看个究竟。
看不清,又往开挑了挑。
臭味更浓郁了,几个讨狗嫌的小子,差点就吐了。
可是比让他们吐更恐怖的是,他们看清了布包里的东西。
一个圆圆的,带着几撮稀疏头发的,皮肉烂的差不多的头骨,出现在他们面前。
还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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