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累了的小徐和小钱,这会也饿了,他们俩把包里的硬饼拿出来,放在火上烤的乌漆嘛黑的。
一口咬下去,严重缺水的单饼,比压缩饼干还硬。
小钱更惨,那饼被雨水一泡,像是风干的牛筋,扔水里泡了一天,外面发白发糟,里面硬的跟块石头差不多。
牙龈都要硌出了血。
山洞里,乱糟糟一片,孩子哭,大人叫,场面非常糟心。
到了晚上,甚至有几个小孩子发起了高烧。
山洞口成了水帘洞,有几只浑身湿透的野兔野鸡,大概是被雨水从洞里灌了出来,想要进到山洞里避雨。
听见山洞里的吵闹声,一露头又跑掉了。
为了怕大型的野兽,窜到山洞里来,二爷爷在山洞门口也生了一堆火。
好在屯子里的人,都有跑水避难的经验,谁上山都会往山洞里放些干柴,这东西倒是不缺。
年轻的男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围在洞口的火堆旁换班守夜。
保护着洞里的老弱妇孺们。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面临天灾的时候,居然无比的和谐。
再也不说谁偷了谁家的鸡,谁摘了谁家的菜。
就连仇人都坐到了一起,讨论着这雨停了之后,谁家的房子又该成了一摊烂泥。
两天两夜的大雨,让村长心急如焚,这河里的水,早该漫过河堤了吧?
要是从低洼处走,那就会从侯扒皮家拉过去。
他那房子墙皮可都脱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二柱家的老房子,这几年也没人照顾,他那个娘自从去了乡里。
一直自诩是城里人儿,把老房子扔下就不管了,这回恐怕也得塌了。
当一天官,心里就装着百姓,这个村长还是比较合格的。
大雨又下了一夜,天放亮的时候,居然小了些,站在山洞门口,往山下看过去,目光居然能穿透水幕了。
可是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让看到的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东山屯,已经是一片汪洋,一个个屋顶,就像摇摆的小船,浮在水面上边。
白兰父亲责任田里的那片树,只剩个树尖,在白亮亮的水上,站成排。
树头集体向南,指着水流去的方向。
哪里还有那条河叉子的影子!
漫天漫地的水,一路向南淌着,要不是人们早就知道那河在哪个位置,这会儿都不知道河在哪里。
“坏了,坏了!这水这么深,那些水泥还不都得泡了啊?”买水泥的钱,来的不易,这要是被水泡废了,今年的河堤就修不上了啊!
今年修不上,再想修,那还不得猴年马月!
“不要紧,放水泥那边地势高,是个漫坡,顶多泡了底下的一层,到时候咱们先可着湿的用,别等他凝固了。”村长站在二柱身边,劝解他道。
“哎哟我的娘啊,地里连个庄稼毛都看不见了,我的谷子,糜子,高粱大豆啊!
怎么说淹就淹了啊,那可是要卖了给我儿子娶媳妇的,这回儿媳妇又被水冲走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啊!……”铁蛋娘拍着手数落,脸上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哭啥嘛。哭也淹了,又不是你一家,天塌大家死,乡里乡亲的,还能看着铁蛋打光棍不成?
等水退了,铁蛋跟我去学打鱼,怎么着也娶个媳妇!”本来这山洞里就够乱的了,最烦女人哭的二爷爷一嗓子掐断铁蛋娘的哭声,给自己收了个徒弟。
“哎呀,二叔啊,你这说的可是真的?那我可替铁蛋谢谢你,替俺们家祖宗十八代谢谢你啊。”
二柱看见铁蛋那张晒得确黑像块铁板似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这水来的猛,下去的也快,你看那水流多急!”村长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指着东山村的方向说道“看这架势,下午就能下去一部分人了。”
“下去也是个愁,家里还不知道能剩下什么呢?牲口什么的肯定是没有了。”山洞里一片唉声叹气,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家里被褥什么的,肯定又泡透了。”女人的叹息声,一阵接着一阵。
“泡透倒还好说,就怕冲跑了,还得花钱重新做。”这些年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套被褥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雨渐渐的停了,天上的云也裂开了缝隙,偶尔有一丝阳光透下来。
往远处看的更清了。
“这一条河的水,八成都灌到咱东山屯里了。”屯子里的水面下的很快,到了下午一座座房子就都从水里露了出来。
河岸也开始清晰起来。
满目疮痍。
这时候正好观察水流过的痕迹,特别是河边还没有人踩踏,能看出河堤建在哪个位置,修多高能挡住河水泛滥。
“我得下山一趟。”二柱迫不及待的卷起了裤脚,手里拄着根木棍就要下山。
“明天再下也不迟,现在路滑着呢,土也是暄的,不瓷实。
再说那水还没完全褪下去,你看还一大溜一大溜的呢!
这是离远了看,要是近了,还得挺宽的……”二柱心里着急,根本没把村长的话放在心上。
“我也跟你去!”铁蛋有他自己的想法,每次发过河水以后,那鱼可是会被冲上来不少。
家里的庄稼没了,捡些鱼去乡里卖了,回来置办被水冲走的东西。
要不拿什么过日子啊?
山洞里的男人,见二柱和铁蛋要下山,也都惦记着家里的情况。
也不管天上还下着毛毛雨,一窝蜂的跑出了山洞,向山下走去。
二柱惦记着观察河水漫堤的情况,和他的那些水泥,一路跑向河边。
铁蛋要捡鱼,也跟在二柱的后面。
河水仍旧哗哗流淌着,水面增宽了不少,但也仅限于胳膊肘弯那一处。
过了胳膊肘弯那个地方,其他地方的水仍旧被河堤牢牢的束缚着,并没有越轨的迹象。
从水流的痕迹看,两岸也就一百米长的一段距离,需要建堤坝的。
二柱心里有了数,转身就要去看那一大堆水泥。
可是脚底下一滑,身子前倾,劈嚓啪嚓的舞扎了几下,到底还是掉进了河水冲出来的一个深坑里。
“铁……”刚一张嘴,一大口河水灌进二柱的嘴里,呛得他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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