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们的担心也不是不对，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就这么在一个效益不好的厂子里靠上个三五年，不但改变不了现状，那时候年纪又大了，你们还能去干什么？
现在国家经济发展的很快，就咱这个厂子，都不知道能干到哪天。
你们头一批下岗的，还有许多机会，要是后面下岗的，竞争会非常激烈的。”白兰说的是实话，国营企业很快就会被私营取代。
他们这些混惯了日子的人，当然不会干的长远。
后世的时候，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发生，白兰庆幸自己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才能在今天把这些经验拿出来，劝这些工人们。
“小姑娘，说了半天废话，你到底是啥意思？让俺们把这工作扔了，我们怎么活？”
“活人的路子多的很哪！你看看那些做小买卖的，夜市摆摊的。哪个不都过得很好？
何必非得一棵树上吊死？”让她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给这些大妈大嫂们讲怎么活下去的话题，白兰有点尴尬。
“你啥意思？是让我们去做投机倒把的二道贩子吗？
我们可拉不下那个脸！”
五短身材的女人，把嘴都要撇到了耳朵丫子去了。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白兰心里骂了一句。
嘴上可不能那么说，“大姐，人要是没钱，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还在乎面子？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面子！
当有一天你靠面子挣到钱了那才是本事。
二道贩子怎么了？只要合理合法，国家让干，没什么丢人的，从古至今，哪个做生意的没钱？
所以咱大多数人都要抹不开面，要是把面子放下了，什么都不是问题。”
白兰发现外围的几个男人似乎是听懂了自己的话。
他们点了点头，不再围在这里，转身出去了。
李文清也松了一口气，那几个男人走了，这群女人顶多吵吵闹闹，骂一顿，闹过了也就过去了。
接手这么个烂摊子，他也是很闹心的，只是为了回城，没有办法。
他和老伴两个人还得生活呢，工资少也比没有强。
原来自己在这里当厂长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这厂子兴旺的，经常加班，织出来多少布，固定能卖出去，计划经济也不完全是坏处。
现在就不行了，私营的纺织厂越来越多，织出的布料质量越来越好，据说那机器都是进口的。
现在这厂里织出来的布料，得靠自己去联系往出卖，卖不出去就开不下来工资。
弄得他整夜睡不着觉，连头发都越来越稀了。
每天梳头不敢照镜子，生怕把那仅剩的头发，一把都扯下来。
“现在我宣布，只要是咱纺织厂里下岗的女工，愿意跟我学裁衣服，做衣服的，去我那里报名，前十名我免费教。
学成之后，如果手艺好的，我留用！”
白兰的话，不异于往人群里扔了个炸弹。
引起了一阵骚动。
“免费？前十名免费教？还有这好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应该不会撒谎。”
“这要是学会了裁做衣服，就是不在她那里干，自己开个成衣铺子也不错啊！
自己的手艺，啥都听自己的，可比打工强多了。”
“学的好的还留用？我没听错吧？那不相当于教完手艺，又给份工作吗？还能有这好事儿？”
人群里议论纷纷，不相信的，质疑的，兴奋的，各种表情在白兰眼前晃来晃去。
白兰眉眼含笑，就那么看着四周的人。
白白的牙齿闪着亮光。
“小老板，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别是哄我们呢吧？”五短身材的女人，最先发话了。
“我发誓！”白兰举起白净纤细的右手，朝着天空“我白兰今的话，要是哄姐妹们，让我再活一辈子，还带你们挣钱！”
这是什么誓言？怎么没听过？再活一辈子？哪有那好事儿！
女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管他呢，她说发誓那就发誓了。
这时候的人就信这个！
誓言比法律的约束力，都好使！
毕竟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灵们，可是给她们作证呢。
“那我先报名！”
“也算我一个！”
“我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子。”
“想要报名的，去我的服装店里报，我现在找你们的厂长有点事情，一会就回店里去。
你们要是先到了，就让我的那几个朋友给你们发号牌，自动排号。”
白兰跟在李文清后面，挤出人群。
她走的时候，那娇小的身躯仿佛搅动了身旁的空气，引起了一阵凉风，吹到了那些女工的脸上。
女工们脸上的燥热，和心头的火气，都被白兰带起的这股风，给吹散了。
在她们眼里白兰个子不高，但女人身躯挺拔，像山一样伟岸。
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到了办公室，白兰把需要的东西清单，交到李文清手上。
李文清看了看，对白兰说“白兰，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来了，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李老师，说什么谢谢！你对我和我弟弟的帮助，比这可多多了。
我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家的长辈，说起来这些女工也挺可怜的，她们在厂里干了半辈子，把青春和时间都投入到这里来，最后却落得个下岗的结果，搁谁也是想不开的。
我现在就是能帮一个就帮一个，太多的我也做不到。”
“白兰，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没看错你们姐俩，等白亮来这里上学了，有不会的，就去问我。
当年我可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你知道吗？
我出来上学的那天，可是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全村子男女老幼都出来送呢！”
李老师一扫脸上的阴霾，笑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跟李老师告辞，白兰回到服装店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等了十多个女工。
年纪都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那个五短身材，爱说话的女人没来。
脸像调色盘似的女人也没来。
“白兰，你这又是要搞什么啊？她们还让我给排什么号？
没法我只好在她们手上写了号码。”王姐用一副迷茫的眼神，看着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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