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拐了个弯，从二柱身边走过去，没说话。
屋里继续传来歇斯底里的叫骂，和砸东西的声音。
二柱不用想也知道，娘又开始发疯了。
这屋是不能进了，要不是和白兰的登记证还没扯，他真想现在就一走了之。
这个家里让母亲闹的，一点温暖都没有，二柱也不想再去招惹气头上的娘。
万一她急了，又整出什么幺蛾子，那自己和白兰的事儿，就真的完蛋了。
二柱转身，去了白兰的服装店。
现在应该是秀巧的服装店了，也就那里，还能让自己避避难。
窝在秀巧服装店的案子上对付了一宿。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白兰和秀巧用新买的电饭锅煮了粥。
这时候电饭锅还是个新奇的玩意，她们这个小屋子里没有锅台。
烧炕的那个小炉子，做饭做不了菜，只好让二柱从市里给捎回来个电饭锅。
吃喝完简单的饭菜，二柱催白兰赶紧穿了厚实些的衣服。
今天他们要去东山村开白兰的证明信，然后二柱带着回去市里。
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单位那边该有一大堆的事儿了。
还有春桃那里，也得赶紧带她走，要是她前夫每天来闹，那秀巧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二柱推着白兰父亲新买的自行车，跟白兰出发去东山村。
初冬的天气，刚刚下了一场雪之后，西伯利亚寒流随后就开始在光秃秃的大地上肆虐。
呼呼的西北风，刮在人脸上，像是用刀子在割。
地上的雪一点儿也没化，估计这个冬天也不会化了。
只能一层一层的堆叠起来，给大地盖上一层冬被。
二柱骑在自行车上，上半身都要伏到车把上了，身子左摇右晃的。
拼命朝着风来的方向蹬着车子。
他的头发，也被西北风刮成了大背头。
白兰坐在车后座上，两只手捂着耳朵，这风刮头刮脸的，吹的人身上皮肉都疼。
“二柱，别骑了，咱俩下来走走吧，冻脚。”白兰坐在自行车上，两只脚使劲儿的往一起磕着。
感觉脚冻得有点像猫咬似的疼。
听了白兰的话，二柱一下子松了口气，猛地挺直了身子“那你下来吧，前边就是树林了，那里面都是雪壳子，连脚印都少，估计也骑不了。”
白兰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二柱也片腿下来，推着自行车小跑着。
多活动，让全身的肌肉运动起来，就会产生热量。
在冰天雪地里长大的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
跑了一小会儿，两个人进了树林，路是从树林里穿过去的。
两个人喘着粗气，遇到雪厚的地方，白兰就帮二柱推一把自行车。
“这日子过得太快了，我过来两年了。”白兰脱口而出。
“啥过来两年了？”二柱反问一句。
二柱的话把白兰吓得一激灵，一下子就冒了汗。
没想到感慨一句，就差点说漏了嘴。
“啊，我是说活过来两年了，要不是你那次救我，我就死在村头的树林里了。
我这不是又活过来两年了吗？也算是重生了。”白兰抹了一把汗，暗自佩服自己的机智。
“是哈，都两年了。
可真快，我当时都没想到你能让我去你家提亲！”二柱听白兰这么说，脑子里顿时想起两年前白兰差点一脖子吊死在村头。
“做梦一样啊。”白兰说的是实话，两辈子，一个名，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鬼魂附体了。
要算，也该算是善良的鬼魂吧。
白兰暗自苦笑了几声。
“呜哇，哇哇哇！”一阵哭声在白兰耳边响起。
声音不大，白兰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却见二柱猛地停下了脚步，往身后看了看“什么声音？白兰你听见没？是羊叫？”
白兰这才明白，不是自己想的多了幻听，这二柱也听见了。
两个人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
没有动静，“可能是风太大了，刮得树枝响，听错了！”二柱解嘲的笑笑。
白兰也觉得，或许是这个原因。
两个人迈开脚步，刚走了两步，又听见那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时强时弱。
“羊？”
“狼！”
白兰始终听着是羊叫。
“不对，不是羊叫，你看这树林里根本就没有羊蹄印子。”二柱满眼的恐惧，四处撒摸。
“或者，那羊群在上风头，叫声被风刮过来的呢？”白兰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两年养家禽家畜的人家多了，那羊冬天要是不赶出来溜溜，吃下的东西不消化，就会生病。
再说大地里好歹还有些干草，那羊打点野食，回去也省草料。
“不对，白兰，肯定不是羊叫，你没听你娘说过吗？
那狼要是夜里进村，为了引诱人出去，会学小孩子哭？”二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后悔出来的时候没带个什么工具。
哪怕是一个火钳子也好，这他们两手空空，要是被狼给盯上了，跑都跑不掉。
白兰被二柱说的，头皮发麻，脊梁骨冒出一层冷汗。
她不由自主的往二柱身边靠了靠。
二柱倒出一只手，搂着白兰的肩膀，两个人四下观察着。
大雪封山，山上的食物少了，狼啊，狐狸啊跑出来找吃的，都是常事儿。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么倒霉，大白天的能遇见这东西！
要是那狼敢白天出来，肯定是饿急了，饿狼可是更不好对付的。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又仔细听了听，又没有了动静。
“肯定是狼了，它这是躲在哪儿观察咱俩呢，看咱们来回瞅，它不敢上前了。”二柱搂着白兰的肩膀，语气越发的坚定。
白兰明显感觉到他的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要是来个坏人，白兰自认自己完全对付得了。
要是一头饿狼，她有点不太自信，毕竟自己没有打狼的经验。
“咱俩得快点走，赶紧出这林子，外面地方宽敞，它藏不住。”二柱附在白兰耳边小声说。
“可是，它要是从后面上来了怎么办？”白兰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好像已经被饿狼咬住了。
她一只手扶着脖子，又觉得肩膀头上搭着一双狼腿。
反正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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