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父亲到了王铁匠家里的时候,王铁匠正坐在屋地里,哼着什么曲子磨刀。
那刀在磨刀石上,“哧啦哧啦”的,已经磨得雪亮。
他心里正美美的想着一大锅的马肉,在他那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多少油水,已经上了铁锈的锅里咕嘟嘟的冒着泡泡。
自己就一口人的地,拿撅头也挖的过来。
听人说二柱将来肯定要把他老娘接走,那地也是不用种了,要这牲口也没用。
老白家嘛!就村长给他那破地,把这马累死了也翻不出来。
那土都板结的像石头似的,用拖拉机翻,都能把犁铧别断了。
这村长还真是有一套的,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给老白留的就是这块地的阄!
王铁匠磨着自己亲自打出来的那把刀,一边磨,一边暗笑。
就这几家的情况,想必留着这马也没什么用,又要吃草吃料,大半夜还得起来添夜草。
当个祖宗似的伺候着,哪有吃了省心!
王铁匠正得意的想着,明天和二柱娘还有老白商量好了。
把马宰了,每家都分些肉,吃好了才有劲儿种地。
身后屋门被推开了,钻进来一股冷风,王铁匠吓得一个哆嗦。
这煤油灯黑漆漆的,一回头再看见门口的黑影,可不是有点吓人么!
“王大哥,我来看看咱分的马匹马。”
白兰父亲看出王铁匠吓了一跳,先说了话。
“哦,马呀!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来来来快坐下。
那马是个瞎的,翻地跑偏,趟地踩苗,我琢磨着……”
王铁匠把自己的想法跟白兰父亲说了。
“不行,我不同意。”
白兰父亲反对的很是坚决,这有点出乎王铁匠的意料。
“你们两家要是不用,那马我留下,总归是一条命,比杀了强!”
白兰父亲一脸的不悦。
“你说你是不是想不开?要用的话,也选个好的,买一匹没有残疾的,这破马用着也不顺手……”
“那你就别管了,给这马做个价吧,我给你们钱,然后归我自己就好了!”
“做价的话,这一匹马,怎么着也得九百快钱吧?”
王铁匠眼珠子一转,说了个价格。
“九百?抢钱呢?你口口声声说破马,怎么就值九百了?
村上那头黄牤牛,也值不过六百吧!
老王大哥你这可就不仗义了!”
“什么仗义不仗义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要留就这个价,不留明天我就杀了,当然,肉也不会少给你……”
白兰父亲没想到王铁匠这么赖皮,比老赖还要赖上几分!
气的他嘴唇直哆嗦,“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的九百,可是带着那挂马车的,那马车拆了,木头能烧火,那铁卖破烂,也值个十块八块的!”
王铁匠这会儿的思维,超级清晰,嘴片子也麻利,说的白兰父亲不知怎么对付才好。
屋里一时竟沉默了。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白兰迈步走了进来。
“王铁匠,那马和车一起也就值个四百块钱,你不也是说了?瞎马能干啥用?
我爸肯买下来呢,也是看那马可怜,舍不得它就这么送命了。
你要是同意呢,我再给你十斤猪肉,算是补偿你没吃到马肉的遗憾。
你要是不同意呢,也没关系,你不是和二柱还有一笔账没算呢吗?
我给二柱提提,偷人家孩子卖了就完事了?
二柱亲爹也不是普通人,就算二柱心软,被人几句话骗过去了,他亲爹可不会。
倒卖人口,不知道现在能判个几年?”
白兰靠在门框上,抠着自己的手指甲,话说的轻飘飘的。
可那话听到王铁匠耳朵里,却打雷似的轰隆隆直响。
他预感白兰的云淡风轻里,肯定有暴雨惊雷。
刚才帮母亲做好了饭,白兰来找父亲回去吃饭。
她也怕父亲和村长一言不合再打起来,村长那人,这次必须让他彻底长点记性。
打一架根本解不了恨。
白兰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到村长家大门外,看窗户里走来走去的人影子,父亲根本就不在。
回来时,路过王铁匠门口,白兰看见窗户上两个人影。
白兰想凑近了,听听是不是自己的父亲,结果就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
自己家赶集需要马车,白兰明白父亲的意图。
却没想到这王铁匠,原来不像自己前段时间了解的那样,竟是个这么无赖的样子。
恶人必须恶法磨,白兰这才进了屋。
“大侄女,你看你这是说啥话呢,人不亲土还亲呢,我和你爸闹个笑话还不行了?说什么判几年吓唬谁呢?
那马你们要就拉去,不过呢,咱三家分的话,四百块钱也不好分,连车都带着,四百五怎么样?”
“就四百,不同意就算了,不过二柱也快回来了,爸咱走!”
白兰态度强硬,其实她心里清楚,那马和车一起,在这个时候也就值个四百块钱。
王铁匠是能多挤出一分是一分。
“别的,老白,四百就四百,我又没说不行,这大侄女,咋还不容人说话呢!
拉去吧,你们把那马拉去,明天我就去你家取钱。”
白兰爷俩赶紧去套了马车,他们生怕要是那马留在这里一晚,明早就会没了命了。
爷俩赶着马车出了王铁匠家的时候,王铁匠还不忘在后面喊“白兰,可别忘了那十斤肉!”
“等着吧!”白兰没好气的答应。
“这人怎么这样呢?”白兰坐在马车上嘟囔了一句。
“你以为他怎么样?能偷别人孩子卖了,能是啥好人?
前几天屯子里有人结婚,大家伙都去随礼,礼钱都是五块钱,他可好,写了个五毛!
等他吃完饭走了,这让主家把他骂的,丢人丢到家去了。”
白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儿,真是被王铁匠的无赖给惊着了。
又想到分地的事儿,问了父亲村长的态度。
白兰父亲无奈的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了。
白兰安慰父亲道“没事儿的爸,坑咱家就得让他付出代价,他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白兰,咱家可不是全指着那地活人,你可别去干啥傻事儿啊!”
“放心吧爸,我能干啥事,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作死的。”
虽然白兰父亲不知道白兰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恶有恶报他还是明白的。
只是不知道那所谓的报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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