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奈窥了窥她的脸色又说:“小姐,少爷真的已经对你很好了,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见过他带任何女子回来,也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样好过……你,就不要跟他吵了吧,他一个人也不容易的。”
“美奈,我……过去快乐吗?”顾惜默默站在窗前,看着花园的乔木,声音幽远。
“当……然。”美奈看着静静的顾惜,忽然有点心虚。
“其实,我来这里并不久是不是?”美奈的回答有一瞬的迟顿,已足以说明,她在说谎。
“不是的,小姐,你想太多了。”美奈倒了一杯牛奶递过去,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美奈,记忆会回来的。”顾惜垂了眸取过杯子,淡如秋菊的说。
……
伊藤雷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顾惜也不想见他,只是人越发的安静下来。
有时候,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蜷在落地窗前看着天空的云彩一天都不发一言。
有时候,她又会静静的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级一级的楼梯愣神。
美奈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她与少爷一定有什么误会。
伊藤雷没有打电话来,美奈没什么事也不敢打给他,所以两个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拖着。
这天,顾惜突然对美奈说,她想出去走走。
美奈很惊讶,要知道顾惜从那天出走之后,再没有走出过这间房子半步,她惊讶完后很快回神,连忙安排好司机与保镖.
“真的不用我跟着去吗?”顾惜上车前,美奈跟在后边忐忑的说:“他们都不会说英语,也不会听。”
“你告诉他们我想去涉谷,让他们把我送去就行。”顾惜看了她一眼,笑笑。
“小姐……”美奈苦恼着。
也难怪她会苦恼,伊藤雷离开前曾说过不准让顾惜再出门的,但是这几天她看到顾惜那样的状况,就自作主张的让她出去散散心,人又不是囚鸟,一天到晚关在屋子里会生病的。
“我只是出去走走又不是不回来,不用担心,再说,我即便是想走,也没地方可以去不是吗?”顾惜轻轻抬头,脸上有着浅浅的微笑,是苦笑,可美奈看不出来。
“嗯,可,为什么要去是涉谷?”她印像中,名媛淑女都会去银座购物,涉谷只有年青人才会去。
“只是去看看,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顾惜低眸笑,如果她告诉她,想去,只是因为那一张十年前的照片拍在涉谷的街头,她会不会用力的耻笑她?
“那好吧,有什么事,让他们打给我。”美奈忧心衷衷,要是让少爷知道她擅自让顾小姐出门,她就死定了。
“我知道了。”
……
车子从池湾别墅开了出来,与一辆黑色的宾利相对而过。
顾惜偏头看窗外,却并不关心路上的人事,所以,她没有看到伊藤雷。
伊藤雷驾车与他们相遇的时候,眼眸紧紧的盯着车后座的女人。
该死,谁让他们带她出去的?
眼眸一眯,方向盘一扭,伊藤雷把车子急转弯后,戴起蓝牙,拔通了手下的号。
“谁让你们带小姐出去的?”他冷冷的声音透过耳麦传递出去,让接听的手下不禁一寒。
“老大,不是你让我们带小姐去涉谷的吗?”副驾座的男子与驾驶座的男子对视了一下,搞不清状况。
“涉谷?”伊藤雷远远的跟在后面,她去涉谷干嘛??
“是的,美奈说小姐要去涉谷走走。”副驾座的男子看了看后座里的那个静默无声的女子,很搞不懂,他们老大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她还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是私下说说而已。
“你们送她去就是。”伊藤雷摘下耳麦,淡淡交代。
池湾别墅离涉谷很近,没多久就到达涉谷。
顾惜一个人游荡在涉谷涌攘的街头,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
伊藤雷的两个手下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警剔的注视着周围的情况,却没有发现伊藤雷也悄悄地跟了来。
卡地亚名店的橱窗前,顾惜停了脚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
曾经,好像有人送过一个手镯给她,是的,有人送过,那个人,很遥远,又很贴近,他说:“顾惜,将来我会娶你,这是下订的信物。”
是谁?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会记不得他?
头疼,很疼很疼,顾惜蹙着眉,抬手抚了下额角。原本单纯的影像,竟有了声音,这是不是代表她的记忆在回笼?
……
北京,盈迅国际。
朱子桡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从39层的高度凌空看下。
顾惜,她仍然是没有消息。派了人去东京,一无所获。
想起那封邮件,他怒目微眯。一幕幕的往事如潮翻滚。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自从那年在香港意外见到她后,他瞬间就被她征服。
犹记得,当年他与父亲应邀去香港参加某电视台举办的大型慈善晚宴时,第一次见至他的场景。
彼时,他正觉得百无聊赖。
而她正好代表孤儿院参加劝募表演,她一出场,惊动了他,十岁的她,独自一个上台,眼晴安静,没有一丝怯场的感觉。
她礼貌地向台下的大有来头的客人们弯腰致意,然后从容的坐到钢琴前,十指飞舞的弹了一首非常轻快简短的曲子。
她的神情,她的淡定,让他突然觉得很有趣。他很想知道,这个孤儿院长大的女孩,有些什么样的故事。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这个与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女孩,成为他在这场无聊的慈善宴会上唯一的收获。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首曲子叫菊次郎的夏天。
后来,他听见有人问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这样乖巧的女孩会没有人收养,工作人员告诉那个人说,很多人想收养她,但她为了照顾孤儿园的弟弟妹妹,拒绝了所有人的收养。
再后来,他跟父亲提出要求,他要亲自助养这个叫顾惜的女孩。
之后,他多次去香港看望她,只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是她的助养人,他一直在等待她的长大。
然而,长大了的她,一如既往的倔,她把他给她的钱,全部都捐给孤儿园。
她十八岁时,他坐在她的面前,很突兀的告诉她说:“我要带你回北京。”没有问句,没有容她反驳的意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淡淡的说:“我去收拾一下。”
他毫不意外她的反应,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让他惊讶的特点。
他很轻易地拿下了那块被规划成商业圈的地皮,让她曾经成长的家安然保住,他大兴土木,为她扩建孤儿园,却从未邀功半句。
她不是不知道他为她做的,可是她却也从未将谢谢两字说出口。
他与她,仿佛前生注定,一个默默给予,一个漠漠接受。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与她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他只知道,他年少寂寞的时候,这个淡如云烟,倔强无敌的女子,是他唯一愿意倾诉的对像。
这个倔强得让人侧目的女子,与他所认识的女人都不同,无论举止谈吐,都尤显从容,从来张驰有度,不卑不亢。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不再对他事事上心。他过他的,她过她的。
仍是日日痴缠,可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刻意疏离。
即使不爱,他也不允许她对他有任何的背叛。
他狭目微眯,视线投落远方的繁华夜景。
……
涩谷车站南,顾惜一个人走了很久,神游恍惚的,也不购物,让伊藤雷的两个手下十分奇怪。
伊藤雷一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紧蹙的眉越皱越深。
本来是不想理会,不知怎么的就跟了来,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明知道不能给她任何承诺任何感情,他便不应该过多的去关注她,可见了她,还是忍不住的去关心。
他觉得他,应该是疯了。
地铁站口长长的阶梯前,顾惜突然止住了脚步,时尚阳光的年青恋人,甜密的牵手从她身边经过,欢声笑语的拾级而下。
她怔怔的看着他们,脑中的掠过一幕又一幕的影像。记忆中的这里,有过嬉闹的声音,一个帅气的少年牵着她的手,缓步而下。
可是她看不到他的脸,无论如何,她看不到他的脸。
但她没有失重掉下去,她闭目往前的时候,一条有力的手臂紧紧的圈住了她。
她惊愕的睁开眼眸,对上一双竭力隐忍的黑眸,里面,清晰的映着来势汹涌的怒火。
“放开我。”她想挣脱,但手腕仿佛在他掌中生了根。
“然后,再让你从这里摔下去,摔得半身不遂?”伊藤雷紧盯着她,眼眸里有把无名火在烧,不可否认,当他看着她闭上眼倾身往下的时候,心底突然蹿起一种莫名的颤栗。
顾惜看着他,微蹙眉,半晌,她静静的笑,却是讽刺:“半身不遂了,我就逃不了了。”
伊藤雷怒火一跃而起:“你最好不要试图惹怒我!顾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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