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扬昭防备心理很强,但他更会区分人的好坏,李宛那一伙子人带着他从监牢里走到如今的皇权在握,他不能不知道什么叫感恩。
若是李宛等人并不会威胁到他的生存,那他会尽最大可能保住李宛。
人还没走到明鸾殿,便有小子连哭带嚎的扑了过来,跪倒在他眼前,呜呜咽咽着说着叫人听不懂的话。
“到底发生何事了?”魏珠焦急的问道。
谢扬昭抬手阻止了他催促的脚步,试探性问,“可是太后娘娘出了什么事?”
他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正在慢慢升腾而起,只求真的不是李宛出事,他新君即位,若是没有李宛这个主心骨压阵,他还真未必能控制住这些人。
“太后娘娘殡天了!”
小太监的哀嚎声立马穿破天际,那一刹那的谢扬昭呆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应当去做点什么。
李宛死了?!
他急匆匆的赶到明鸾殿,月疏等宫人顶着个核桃大小的眼睛,哭的嗓子都哑了,出来迎他的时候腿一抖直接跪倒在地。
“到底怎么回事!”谢扬昭难得一见的拔高了声音。
林子福从屋子里出来,顾不得打扫身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弯弯腰就算是行礼,指着里屋说道,“陛下快去看看吧,太后娘娘殡天了。”
“娘娘今早起来便觉得头昏脑涨的,那会儿您进宫来的时候本来是要去太极殿相见的,可娘娘说他头疼欲裂,就一直在床上躺着来着,可中午眼看要到饭食,奴才便去叫,娘娘发了两通火便睡过去了,后来就...”
贺兰喜呜咽着说不下去了,泪水溢满了眼眶,他酸楚极了,盯着屋子里再不肯言语半句。
“后来怎么样?!”谢扬昭快被他给急死了。
“后来...奴才想着娘娘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便叫人去喊了,可娘娘已经...”
眼见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了,林子福连忙站在他前面接过了话茬子,看着他说道,“臣听着太后娘娘不好便立马赶过来了,可娘娘她已经...”
明鸾殿种了许多的枫叶和葡萄架子大风一过,红彤彤的枫裹挟着枯黄的叶子一并洒在院落里,宫人们皆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原地,生怕自己那一点做错了就被小皇帝拎出去砍了头。
谢衍是最后赶到的,他也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京卫大营操练兵马练出的满身臭汗还没来得及洗,可他哪里还顾得了这个。
谢扬昭是知道这二人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的。
他大踏步迎了上去,“皇叔。”
“到底怎么回事?”
谢衍顾不得礼仪,绕过他便闯进屋子里,李宛正和目躺在床上,那安详稳定的模样就跟睡着了是一模一样的。
昨夜还活碰乱跳的人,转过天来怎么就了无生气了呢?
他缩在榻上,百思不得其解。
等明鸾殿被一层细密密的白花全数掩盖住,他方才站起身来,谢扬昭始终都守在他对面,担心的眸子里皆是难过。
“皇叔,朕是知道的,原本打算,等朕即位便叫你们二人成亲的。”
他垂着眸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太医院的人说,太后娘娘定是操劳过度耗费了心神,一下子缓和下来受不得刺激,这才撒手而去的。”
“但儿臣想来,是娘娘这辈子实在太过操劳,老天爷看不惯叫这样好的人受苦,才把她叫了去。”
谢衍没说话,拄着膝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面,直到天色逐渐转黑,眼前出现一双再寻常不过的布鞋。
抬头看去,是邵河清。
少年满脸的胡茬子,无情的眼眶似乎是几天几夜不曾好好的合眼了,手里攥着一根半米长的棍子,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我亲爱的慎王殿下,敢问太后娘娘何在?”
谢扬昭默默缩在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两人的关系,太后死了打击都难受,可邵河清到底是为什么这样的激动?
为夫人?
可一个女子未必有这样大的魅力吧。
谢衍颓废极了,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邵统领,你是来替邵夫人兴师问罪的吗?”
后者冷哼一声,看着他的目光半是鄙夷半是嘲讽,道,“当年王爷许诺我可以出京做官时,到底是怎么说的?”
“您说我的家眷会由您好生照料,太后娘娘对我夫人恩重如山,您就是这样照料她们的?”
谢扬昭一面偷听着他们的对话,一面悄悄回想从前见过的邵夫人 。
那个锦时...到底和李宛什么关系。
“若是统领杀了我能解三分怒气,那你不妨就动手吧。”谢衍半点想挣扎的劲儿都没有,脖子一抬将最脆弱的部分直接交给了邵河清。
这会儿若是谁想要刺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魏珠也在一边守着,看了许多他才道,“陛下,内阁的人来了。”
谢衍的势力从京城抽离的很快,除了林洵等人是被皇帝点名扣下不能走的,剩下的基本都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解除官职去各地游荡了,他只留了段禧和邵河清两人跟在身边。
李宛的葬礼是谢扬昭点了名要风光大葬的,一方面新君即位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再者民众经受了谢俞之这种荒唐的君主,自然都会对那种懂得感恩的明君更加的拥护。
谢淳是有两任皇后的,大李皇后已经和先帝并骨,那李宛葬在那就成了让群臣头疼的问题。
这日朝会,内阁的许多人都在书房里团团坐着,林洵沉默了许久才道,“不如就在京郊的大寮山上吧。”
“从前太后娘娘还是皇后的时候,她就提过两次大寮山,说那地方风景宜人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那又是京城出关的要塞,就请太后娘娘移居那处,也算是替我们镇守京城了。”
谢扬昭许久未曾言语,半晌才点点头,“就在大寮山吧。”
十里白花将李宛风光大葬,谢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邵惜时被特令为太后打皤,这一番葬礼倒是看的京城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等到事情妥当,谢衍出城的时候,谢扬昭还亲自追了出去,“皇叔!”
“陛下何事?”
两人都骑在马上,谢扬昭翻身下马,亲自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洒在酒杯里,一杯递给他一杯握在自己的手里,看着谢衍的眼睛,他半点从前的胆怯都没有。
后者轻巧的接过这杯酒,盯着他,嘴角一挑。
就知道这小子必然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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