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了许久,撑着床板想坐起来,可手腕一用力牵扯的浑身剧痛,小腹部的坠痛最为明显。
跌倒在床上,谢扬昭怔怔得看着天花板。
谢扬昭许久都没眨眼,繁复的花纹由金线缠绕成莲花的模样,以中心为点,逐渐在床顶勾勒出百花盛开。
听说驿馆一应布置都是谢灵谋督促的。
皇位就在眼前,既然来了自然想搏一搏,可京城分化明显,如何与地头蛇抗衡呢。
楼下依旧在吵吵闹闹,他合上眼睛心里乱糟糟的。
从前以为学富五车便会受到朝廷青睐,如今一见,还不如隔壁那蠢材呢。
黄杨木门吱呀打开,女子的脚步轻悄悄的走进来,路唐郡主道,“隋世子还没醒吗?”
后面似乎跟着许多人,都在他的床头看了看,浅宽慰几句便各自散去。
谢扬昭的嘴角嘲讽的勾起,定是都忙着巴结隔壁的宁世子呢。
等他再缓慢睁开眼睛,内侍忧心忡忡的伏在桌子上,上下起伏的小腿将他的忧虑坦露无疑。
谢扬昭哑着嗓子,“阿良。”
后者猛地窜起来,扶住他的身子塞了个软枕在背后,“世子感觉如何?可有好些?”
屋子里空空如也。
小世子就着阿良的手喝了两口茶,嗓子温润了才出声道,“大家都回去了?”
“是,方才一楼在找下胡椒粉的凶手,徐大学士和路唐郡主守了半个时辰也各自去了。”
阿良蹙着眉似乎有万分担忧,“世子,今天中午吃的菜都是小子们一个个检查过得,半分胡椒味都没有,可太医院的医者只说是胡椒过敏了。”
“楼下找到什么了?”
谢扬昭靠着床头,苍白着小脸,咬牙忍着腹中不断作祟的疼痛。
“端菜的时候厨房实在纷乱,郡主没找出来是谁端的,隔壁有两位世子就嚷着说厨房的主厨与路唐郡主交好,非说是郡主指示厨房下的胡椒粉,还是宁世子下楼去了才解了围。”
薄被之下,谢扬昭的腿酸痛肿胀,阿良用白酒搓热了双手,掀开被子帮他按摩小腿。
双手捧着清茶,小世子喃喃自语,“那宁世子这一遭...定是赚足了名声。”
“世子,徐大学士好像有求娶路唐郡主的意思,小奴看他方才处处维护郡主,若不是宁世子下楼去了,他甚至能叫人将那两个小世子关起来。”
阿良比世子要长几岁,说话做事也更稳重,言语间皆是忧虑,他道,“世子,如今,只顾着低头读书是无用了,咱们得想点别的法子才好。”
“既然宁世子想和雍王抱团,那咱们不如和徐家走的近一些。”
谢扬昭看着他,“徐家和雍王府,你觉得朝廷会更护着谁?”
“小奴觉得是徐家。”
阿良手掌心的白酒随着按摩的动作逐渐蒸发,他又倒了半盅继续往上按摩。
“雍王府惹得事情不少,依着小奴看现在只差一个契机,若这契机到了,雍王府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徐家不同,从徐介到徐子遥,他们一心只为朝廷,从不抱团,这才是生存之本。”
谢扬昭垂着眸子没说话,徐子遥可并不是不抱团的人。
他如今看上了路唐,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雍王?
撑着身子往里挪了挪,他指着床铺底下示意阿良往下翻一翻。
将蚕丝被子掀开,从床底取出了个檀木小盒,他抓了一大把银票撒到阿良手里。
“明儿能出去了,你去街上寻些好东西,整齐的包好了改日我给路唐姐姐送去,病这一遭多亏了她帮着忙前忙后的。”
父亲能有这样大的实力就是靠着蛰伏两个字,如今他也要故技重施了。
太医院的前院种着一株常年不开花的绣球树,即便是繁花似锦的时候,它也倔强的顶着一脑袋的绿叶子,屹立在院落最中间。
公孙婧站在树下,仰着脖子就像要吞剑似的,双手遮在额前全神贯注的看着叶子。
徐茵进病房前就见着她站在那,出来之后她还站在那。
“公孙,看什么呢,这样入迷。”
小姑娘对她丝毫不震惊,脚步纹丝不动只是招了招手,“徐姐姐,你过来瞧。”
顺着她细长手腕所指的方向,在阳光漏下的点滴缝隙里,有若隐若现的白色。
“那是花?”
公孙婧个子小看不真切,瞧了半晌似乎眼睛都有些花了。
徐茵也不大敢确定,看着像,可这株绣球从不开花啊。
转角的长廊里,披着白色长袍的太医院医使大呼小叫的叫她,“徐姑娘,徐姑娘,院判大人和姑娘叫你呢 ,快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宛吩咐众人喊她姑娘,前院的病人只知道她是个医术高明的民间女子,却不知她就是宫中太后。
“发生何事了?”
“小五儿,小五儿似乎要痊愈了!”
欢呼声还没来得及从徐茵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公孙婧猛地一拍巴掌,笑的见牙不见眼。
“徐姐姐,这定是花骨朵,可见是喜事一桩了!”
跟着医使转到前院小五儿的病房,她母亲依旧小声啜泣着,但面颊红润早不似从前那般窘迫。
李宛才施过针,小五儿在床上睡得很熟。
她朝着两个小女子招了招手,“你们来,把脉试试看。”
林子福站在一边同意的点点头, 这么好的练手机会不用白不用,正好瞧瞧这姐妹俩可有长进。
两人都停了手,李宛才问,“如何?”
徐茵笑了笑,“她的脉象比从前有力许多,年轻的身子底子好,好起来也快,只是自身体弱还要多关照关照。”
林子福点点头,看着公孙婧示意她也说一说。
小姑娘呢喃半晌,后来一咬牙一跺脚,才说道,“我和徐姐姐的看法差不多,只是我怎么感觉小五儿的脉象是虚好呢。”
李宛对她的看法很感兴趣,扬起下巴颇有兴致的看着她,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姑娘和师父下了几剂猛药给她,现在疫症的问题虽然缓解了,但那药对自身的伤害也不小。”
林子福问,“那依着你看,该如何缓解?”
公孙婧观察着几人的脸色,自己明显回答的比徐茵要好,若是再答上来岂不落了徐姐姐的面子?
小姑娘为难的摇摇头,苦思冥想之后更用力的摇摇头。
“徒儿才疏学浅,不知道该怎么缓解。”
徐茵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绞尽脑汁的回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诸多医术,突然一拍巴掌。
“徒儿有个法子,小五儿的身子骨受不住猛药所以病了,可细水长流的药虽然长远看是有用,但短时间还是会对她的身子造成伤害,不如以毒攻毒。”
她说话间两眼亮晶晶的,“若是姑娘和师父信得过我,可否将小五儿后续的养护交给徒儿?”
李宛和林子福惊诧的对视一眼,后者才道,“就交给你吧,但每下一道方子都要拿来给我或者姑娘过目,我们点头了你再吩咐下去熬药。”
李宛笑了笑,将公孙婧推向她的方向,“带着公孙一起吧,你们一起才是伯牙子期。”
医使再次出现在门口,愣头愣脑的小子险些撞翻水盆子架。
“姑娘,院判大人,徐大学士来了,他还领着中山王的随从,带着五十多车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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