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梨捂着嘴咯咯的笑,瞧着徐茵撸胳膊挽袖子出来了,她面露惊诧,“呦,怎么是徐姑娘来给瞧的?”
“太医院竟舍得把姑娘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怕徐大学士打上门去?”
抬手遮住午间耀眼的阳光,徐茵懒得看她,只是开了两副方子交给农家。
月疏有些焦急,“姑娘,他们不是疫症吧?”
“你们是从宫里来的,哪有疫症可得,这群人分明是中了暑气着了凉,再加上早上吃了许多生冷的东西刺激着了,开上几幅药,被子里闷上一天明日便好了。”
眼见打听不着什么有用的消息,凤梨袖子一甩靠在旁边的大树上,扣着指甲十分不耐烦。
吕安从小路的另一侧抄了过来,身后带着三个身强力壮的仆役汉子。
两人眼神微有碰撞,凤梨立马抬高声调,“呦,今儿是热闹,见着宫正的屋子空了,吕大人巴巴的来伺候了?”
瞧着他们还没进院,徐茵拉过月疏的手,暗暗叮嘱,“这几日的吃食莫从王府厨房走了,你叫农家辛苦些自己准备。”
“中暑是常见,但这么大阵仗的中暑可不多见,最好不是东院给你投毒,自己提防着吧。”
吕安听着个尾巴,“提防什么?”
月疏白眼一翻,“那屋子里的饭菜都叫老鼠吃了去,若不提防着,岂不是连人也要被吃了去?”
讪笑着作陪,吕安侧过身子,让出自己身后的几个男仆。
“王爷吩咐了,郡主和宫正能入住王府便是王府的荣幸,屋子里的针线女工有宫里的姐姐们做,这些院子里的粗使扫撒就交给这几个仆役吧。”
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挂件儿,月疏瞄了一眼院子外的凤梨,后者脸子一撂转身走了。
送走了千叮咛万嘱咐的徐茵,她收了这几个小子。
领头的那个从前是段禧身边的卫兵,她认得,这回来的才是真正的暗卫。
她打量的神色在三人身上游转,“你们可有人会打柜子?”
卫兵往前一步,垂着头,“小奴懂些木工活。”
满意的点点头,月疏起身往后院走,“跟我来,后院有几扇木板,你给我打个装布匹的柜子出来。”
后院种了许多茶花树,微风轻拂间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月疏窝在葡萄藤架子里,看着那仆役劳作。
“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我见过你。”
汉子将衣袖挽至手肘,阳光之下古铜色的肌肤渗出点点汗水,他顾不得擦,腰身用力劈开木柴。
回道,“从前的名字小奴不记得了,今儿起,宫正给什么名字,小奴便叫什么名字。”
后院和前院交界的长廊处有人影晃来晃去的,月疏敛了眉毛,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
王府送来三个,只有一个是自己人,日后想生存只怕是不易啊。
汉子拎起木板给她看,“宫正大人,这么宽的板子可行吗?”
从长廊望去,硕大的板子挡住了他的脸。
他悄悄摘了腰间的腰牌掷给月疏。
“段大人只叫了我一人来。”
白玉佩雕着喜鹊登梅,反面是个光滑平面,这是段禧的爱物,月疏老瞧见他在手里把玩。
她站起身将玉佩揣进腰包,“我屋子里有个丫鬟叫农家,你就叫木家吧。”
驿馆被彻底封闭,所有服侍的仆役都不能家去,空着的地下室便是他们的休息场所。
白音生前犯下如何罪行,死后到底是个绒族质子,京兆府便先将他安置在驿馆的地下二层,用诸多冰块先将尸身封存起来。
时间短了还好,可三五天过去了京兆府依旧没有要带走白音的意思,仆役间皆怨声载道的。
陈继在屋子里窝了一天,才下楼去便被厨房的主厨给拽住了。
老先生满鬓斑白,祈求道,“陈先生,你可下来了,若是得着空,您和宁世子商量一二,将那白音的尸身处理了吧。”
他才拿着一块鸡腿,这会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老人家一晃悠,红油汤汁撒的他满身都是。
无奈道,“驿馆里主子众多,先生拽着我也是无用的,您得去和白亚郡主商量才是。”
老先生不吃他这套,“您快别说笑了,这驿馆里宁世子若都说了不算,那就没有管事的人了。”
眉毛扬起,陈继的下巴一抬,脸儿朝向隋世子谢扬昭的卧房方向。
“纵使是白亚郡主不在这了,还有隋世子呢,若是我们世子自作主张处理了只怕人家会多心。”
话才说完,左眼带着眼罩的内侍急匆匆的跑下来,“陈先生,世子找你呢。”
“可是文章背完了?”陈继纳闷。
内侍心里痛恨他抢走了自己在世子身边的位置,便是回话都不精心,“隋世子来商讨白音尸身的问题,内阁的徐大学士也来了,世子拿不定主意,让你去一趟。”
见着他急匆匆的上去了,内侍朝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顺便上手抢走了才出锅的红烧鸡腿。
老人家不敢言语,唯唯诺诺的道,“这是给世子们准备的。”
内侍翻了个白眼,抓着鸡腿狠咬一口,“我是世子的近侍,会偷你这点东西?记世子的账上。”
陈继匆匆上楼,和徐子遥对视的一瞬间,无名的羞愧从心里升腾而起,只恨地上没有缝。
自己与徐子遥前后脚入仕,他如今官拜内阁大学士,自己却是个伺候人吃喝拉撒的。
叫他如何不羞愧?
徐子遥暗暗打量,不带任何色彩道,“久闻宁世子有个极好的教习先生,原是陈公子。”
“见过徐大学士。”
宁世子和隋世子同样震惊,“原来你们认识。”
“京城巴掌大小,陈公子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徐某略闻一二。”
摇着扇子,徐子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空位,“先生请坐吧。”
“白音的尸身,两位世子怎么看?”
隋世子浓眉大眼,坐姿端正背挺得笔直,沉吟半晌才道,“既然是绒族人,就依照他们的习俗安葬吧,如此也好叫他魂归故里。”
谢俞之十分不屑,两眼一翻当场反驳,“什么绒族人不绒族人的。”
“他先是绒族的质子,后是大梁的定北伯,吃着大梁的俸禄踩着大梁的土地,这会子来说什么他是绒族人,从前怎么不说?照我看,往深山老林里丢了了事。”
“宁世子这话说的不对,他就算埋在大梁的土里,也掩饰不了他是绒族人的既定事实。”
隋世子更稳重些,面色无常坐在那,反倒将宁世子衬托得像个跳马猴子。
谢俞之猛地一拍桌子,“那你要这么说,我大梁战神老雍王是京城人氏,如今却长眠在汀州边境,他是不是要大老远的迁坟回京?”
“那咱们老谢家最开始还是安州发家的呢,岂不是也要全数搬到安州去?”
眼看他情绪逐渐暴躁,甚至有想打一架的趋势,徐子遥咳嗽两声,看着陈继示意他说话。
这两个世子,谢扬昭太保守不适合大争之世,谢俞之又太暴躁不是个治世明君。
陈继是个聪明人,他应当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去,只是为何他要选择宁世子辅佐呢?
徐子遥百思不得其解。
掩唇咳嗽两声,陈继道,“草民倒是有点别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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