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两步,程英同抱拳,“宫正的安全比什么重要,段佥事自然要把这件事放在第一位,我等马不停蹄的就来了。”
月疏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狐疑的看着他。
“你们几个人?”
“三个。”
“怎么进来的?”
“假扮成了王府的寻常仆役。”
程英同往黑暗里缩了缩,他不过是顺着小门溜回王府,谁知道能碰上她?
月疏心里的狐疑越发的扩大,别的不说,这小子的做派,定然不是京卫大营的人。
难不成段禧找了其他部门的?
没道理,段禧那么谨慎,不可能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假手于人,难道他转投雍王麾下了吗..
“夜深了,宫正大人劳累一日,可要回去歇息?”
程英同的话唤回了她的思绪。
略微寒暄了两声,月疏头也不回的跑了。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根本不是段禧的人。
但自己如今身处狼窝虎穴,还是顺水推舟先保住性命的好,段禧一事明日便能得知分晓。
太医院在治病的同时也会派医者上街,李宛是个坐不住的,虽然林子福三令五申不许上街里去,她仍旧趁着院里忙碌跑了。
自西门开口出去,李宛并没叫马车跟随。
着简单的粗木麻衣,带着厚实的白纱面罩,拎着裙摆走在泥泞的小路里。
京兆府每日上报的数字冰冷至极,看久了连人都麻木了,不设身处地在这境地里感受一番,又如何能知晓民众疾苦?
“姑娘,姑娘叫我好找,怎么跑这来了?”
公孙婧一路小跑追上她。
搀扶着小臂带着人走过泥泞,直到踩上结实的砖瓦路,才露出满脸的不高兴。
“师父都要急死了,姑娘可好,在这优哉游哉的。”
马路尽头驶来一辆飞驰的马车,李宛眼疾手快把这赌气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儿。
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低声道,“京兆府这几日送来的人越发的多,可这民间必然还有没被发现的,若不走到街头看一看,那和一叶障目有什么区别?”
再往前走不到二十步便是寻常人家,半掩着的门口哭喊声震天响,李宛趴在门口看了半晌,犹犹豫豫的推开了门。
若是有人病了,那能搭把手是一把。
推开门口她便后悔了方才的举动。
程英同才把小孩儿从差些噎死的险境里救出来,抬头便见李宛推开了大门。
虽然盖着厚实的纱布,但那对弯弯柳眉和水润眸子,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娘..姑娘,好巧。”
略微点点头摁住喜悦,他将救活的小孩儿重新交给女主人,叮嘱道,“小儿五岁之前吃枣子一定要万分小心,我方才的动作您可看着了?若再有下次您莫要耽误时间。”
这家似乎只有两个女子,年纪大的应该是孩儿的奶奶,小的那个便是母亲。
两人揽着孩子跪在地上千恩万谢,“恩人,多谢恩人。”
李宛自觉有些多余,转身便退了出去,走了不超十步便被人从背后叫住。
他带着厚重的白纱罩子,她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程烈子,但直觉告诉她,绝对没错。
狐狸眼笑得微微眯起,“娘娘怎么会在这?”
李宛瞧着他,直白的问出口,“你到底是古文拙的内侍,还是雍亲王府的幕僚?”
“古文拙便是王府的人,那草民是谁还重要吗?”
程英同极其柔和的看着她。
他很欣赏李宛,更享受看着她逐渐看穿自己的过程。
“娘娘,月疏宫正昨夜把草民认成了段禧将军的人,草民一心倾慕娘娘,心里自然是倾向娘娘的,便也没有否认。”
往前十余步便是路口,前面路段的地面更加的泥泞。
公孙婧很不喜欢眼前的小公子,暗自拽住李宛的袖头,问道,“姑娘,咱们走吧,前面还有事情等着咱们呢。”
程英同这才分出眼神看了一眼她,“这位姑娘看衣着似乎是太医院的人,草民在民间学过几天的医术,不知刚才救治的可对?”
李宛停住了脚。
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她道,“我从前也认识一个安州人士,犯下的罪够死千百回的,正常情况来说,他现在应该是个死人。”
“你说若是这人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该如何对他?”
她将狗尾巴草塞到了他手里。
程英同突然笑了,“那要看,他对娘娘还有没有用。”
见他没听到自己的暗示,李宛立马敛了笑意,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冷的像柄剑。
一辆马车呼啸而过,她道,“再有用的人也不过是个罪人,若真的是他,我绝不留情。”
甩开他穿越在西市之间,李宛五味杂陈,还是公孙婧拉了一把,才将将避开飞速驶来的马车。
“娘娘似乎心事很重,方才的人若实在担忧,那不如告知京兆府抓起来,一劳永逸。”
李宛挤出两分笑,摇摇头,“无碍,我不过在想这疫症何时能结束罢了。”
纵是公孙婧带着她绕开和泥小路,鞋子仍旧不可避免的沾上肮脏的泥水。
沉默半晌,路过两处雍亲王府的布施点,她才道,“程英同的脑子确实好用,只可惜是个坏种。”
公孙婧明白她的意思,“再好用也未必有林左丞好用,能人志士满天下皆是,不愁他一个。”
李宛一拍脑袋,“林洵的病如何了?昨日忘了过问徐茵,竟都给丢到脑后去了。”
“徐姐姐没同我讲,但她一大早就去前院帮师父看病去了,想来林左丞定然没性命之忧的。”
布施点前围着的都是些衣衫褴褛的穷苦人,更有甚者拖家带口,还有几个卖身葬父的。
越看越生气,李宛板着脸,“都察院的到底都在干什么?朝廷每日下发的上千担粮食都哪里去了?”
公孙婧跟在后面,“朝廷的布施点都在两条路的交界处,雍亲王府的人很贼,他们的布施在人们的家门口,如此一来便造成了人人都称赞雍王,朝廷的点却鲜有人知。”
侧过身子避开横冲直撞的半大少年。
她又道,“民女瞧着,这群分发粮食的好像就穿着王府衣服,总不会还要回到王府里住吧?”
掩着口鼻绕开雍亲王的布施点,往前五十步便是聊聊无人的朝廷布施点。
李宛往前一站,那官吏呆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摆弄手指,只当是没看见她。
咳嗽两声,她问,“大人,这不是朝廷的布施点吗?”
那人抬起沉重的眼皮瞄了她一眼,脸往雍亲王府布施点的方向一抬,“那边去。”
李宛藏在袖口的双手合十,做祈求状,“那里人多,我家等米下锅呢,大人开开恩。”
若有似无的探过布施点的围布,见桌面上满满两大缸子米。
“这没有了,那边去。”
那官吏换了个姿势,随着日头晒过来,他懒洋洋的躺倒在椅子上。
李宛瞧了瞧,“大人,您的桌面上明明摆着米呢。”
似乎是被她吵得烦了,官吏猛地甩开端着的绿豆水,脸上的肉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不住的晃悠。
公孙婧有些害怕,不动声色拉了拉李宛的袖口,意示她转过头去。
小路的尽头走来一群衣衫不整的官吏,深蓝色的长袍随意的披在肩上,弯腰搭背嘻嘻哈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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