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了笑意,程英同微微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说法。
他轻声道,“朝廷若知道都察院的四品官员顶风而上,不但游逛烟花巷甚至还有产业,会作何反应?”
这话似乎激怒了古文拙,他猛地扑上来抢他手里的刀,可生活早将他养的娇弱不堪,再加上年岁影响,他半点不是程英同的对手。
眼见尖刀离自己不过两寸距离,古文拙的眼泪哗啦啦的流。
闷骚味儿毫无征兆的闯进程英同鼻子。
御史大人被吓尿了。
嫌恶的捂住鼻尖儿,程英同以尖刀拍了拍他苍白的脸颊。
后者本能的一躲,锋利的刀刃立马划出一条两寸长的口子,自上而下,贯穿整个右面颊。
可惜的摇摇头,少年感慨,“躲什么呢,我又不吃人。”
“大人可记得了?预备十万两银票,明儿我会扮成你的近侍陪你一起进宫,若是敢告诉别人,那他们知道之日,便是你命丧之时。”
程英同的油纸伞是特制的,伞身比寻常尺寸要大两寸,就连伞骨都是黄杨木雕琢的,自烟花街的后门一直往西,不超二十步便是路口。
他踩着昂贵的玉石锦布靴子,看着路口堆积的水坑,半晌没挪动。
“可看够热闹了?”
沙哑的嗓音混杂着雨水回响在十字巷口,伞身微微扬起,那双狡黠的狐狸眼似笑非笑。
“绒族的质子殿下,快出来吧,别躲着了。”
雷声逐渐减弱,但雨水却半点不见小。
许久也没人回应,程英同遗憾了叹了口气,摸出腰间的银针手腕一转朝漆黑的巷口飞去。
硕大的黑影突然窜出,打斜着朝另外的路口夺命狂奔。
执伞的程英同半点不急,脚步丝毫不挪,眼看着那黑影没跑出三步就轰然倒地。
踩着凸出的青石路,他踱步到还在挣扎的黑影旁边,拎起衣摆看着他逐渐靠坐在驿馆后墙。
“从前的荣光你都不要了?居然甘心在这小天地做个质子。”
白音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酸痛感,拼命把自己往后缩,“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
“我是来杀你的。”
程英同微微一笑,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绒族有你这样的质子,也活该亡了。”
“千不该万不该,你今夜不该从这走。”
话落,他微微抬手摸向白音的颈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收紧,后者连哼唧都没有便断了气。
伞身轻轻抬起,程英同的狐狸眼瞄着驿馆后墙的窗子。
最顶上的一扇半掩着,不知是风大刮得还是怎么着,窗户扇在微微晃悠。
陈继缩在墙后,心脏慌得简直要跳出来,他不知道那人是谁,更不知道白音是因何性命被了解,只是觉得那伞下人霎时可怕...
楼下有两声吵闹,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破窗而入,那撑伞的人转眼就站在了自己眼前。
宫刑的苦还没过去,陈继身心俱疲,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雨水那样大,程英同徒手攀爬至楼顶,衣服却半点没湿。
透过层层纱帘,床上有个人影在熟睡着,轻车熟路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坐了下来。
“公子叫什么?”
陈继盯着他,手里摸索着攥住了白玉镇纸,下意识回答,“这位是宁王的世子,谢俞之。”
程英同一抬下巴,“我是在问你。”
“你也是雍王府的人,我知道,现在呢,想扶持这位小公子上位了?”
后者没言语,极其警惕的看着他。
噗嗤一笑,程英同举起双手露出腕子里的银针。
“我是个大夫,你受了宫刑不能贪凉,以后若是落了命根可是要跟一辈子的。”
咽了口口水,陈继万分的紧张,“你想做什么?”
“医者仁心顺手一救而已。”
门外熙熙攘攘的动静逐渐远去,程英同拍拍衣袖上的灰,起身大摇大摆从正门离了去。
直到风声将大门猛地摔上,陈继才如大梦初醒。
自己其实已经背叛了谢灵谋,这人难不成是来杀自己的?那为何死的人是白音?
方才在那漆黑的巷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缓过神来的陈继连滚带爬的跑至窗前,正巧见白音被人抬走,领头的看衣裳像是京兆府的。
他又急匆匆奔至门口,伏在楼梯栏杆往下望,方才的公子早已没了身影。
“陈先生,怎么下床了?”
谢俞之的近侍正好上楼遇着他,左眼上罩着眼罩,右眼也被垂落的头发挡住半数。
陈继心里清楚这个内侍记恨自己,仍旧拉住他问,“楼下怎么了?”
“白亚郡主屋里伺候的人死了,原本死人就死人也不必惊动这么大阵仗,后来听人说他从前是绒族的王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到了这幅田地。”
“再没别的了?”
陈继大吃一惊,那神秘人穿的衣裳并不是驿馆常见的,就那么过去了没惊动守卫?
他到底什么来头...
“先生还想看见什么?”
内侍握着栏杆,身子若有似无的靠近陈继,仿佛他一伸手就能将其推下去。
“梁本。”
陈继的话叫他愣了一下。
“世子不是给你改了名字叫梁本吗?”
陈继转头看着他,“没法子在眼前儿伺候就乖乖坐好屋外头的事情,世子给你改这样的名字就是想让你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可莫要辜负世子的一片好心。”
话罢,陈继头也不回的关上房门,梁本在后愣了半晌,而后对着房门狠狠啐了一口。
说到做到,李宛一大早便换了简单衣裳赶去太医院,为了避免传染,连贺兰都没带。
见着林子福的时候着实惊诧了半晌,他接连几日没能好好睡觉,黑眼圈简直能拖到地板上。
挽起袖子,李宛抢了他的医书,“林院判,去休息吧,此处交给我。”
掩唇打了个哈欠儿,林子福连连阻止,“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屈尊来此处?”
“我人都在这了,还打这些官腔有什么意思?赶快睡觉去吧,困倦着看书都串行,若是你开错了药岂不是更麻烦?”
三言两句阻止了他骨子里的礼仪尊卑,李宛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林院判,你为何不将公孙和徐茵派去宫里?为何去的是宋纳?”
两口醒神的浓茶下肚,林子福揉了揉太阳穴,原本就单薄的眼皮越发的深凹。
“娘娘有所不知,这三人都是天资聪慧的,但宋纳是知识最广也最有经验的,寻常的小病他都能应付,无论是开药针灸甚至康健复位,他都比另外两个要好许多。”
了然的点点头,她轻声道,“就是因为如此,我还以为你会将他留在身边历练呢。”
“公孙和徐茵书本都过硬,若此次转化成自己的,太医院有他们在,臣就可告老还乡了。”
捶着酸痛的腰,林子福将自己打理出来的所有册子全部堆给李宛,又指出其中一处。
“这次病症来的怪,臣遍寻前朝只在这找到一点相似的,臣无能,药方还没能拿出来。”
顺着他指出的地方细细往下看,李宛没抬头。
“得病的人我方才去看了一遭,前日的汤药似乎无用,还是调换两味吧。”
“太医院还能容纳多少人?”
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现在收治病人六十一位,太医院的床位挤一挤...能住小五百人呢,这一点娘娘大可放心,前院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全部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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