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着细小的珠子,林松间这会儿才明白为何李宛总摆弄东西,静心效果确实卓著。
宫里,太极殿久久不散场,张娴派出去的人结结实实挨了贺兰一顿骂才作罢。
白亚坐在凉爽舒适的葡萄藤下,见那内侍转述贺兰的骂词,听得她直咂舌。
“叫郡主看笑话了。”
张娴垂着眸子,故作十分难过,却又强行掩饰住。
她轻声道,“其实太后娘娘早定下了规矩,议事期间不许人打扰的,是老身想着叫您和侧妃都进宫来了,想着叫你等莫要白跑一趟,这才...”
凉爽的微风吹过,白亚压制不住心里的纳闷,靠坐在椅子上遣散了身边的仆役。
她悄声问,“雍王不是在思过吗,为何他的侧妃能入宫来?”
“方才不是说了,他心疼侧妃在府里烦闷呢。”
摆弄着手腕上的黄金玉镯,白亚噘着嘴,“太后既然在议事,陈氏去那么干甚?”
张娴抿了口茶水,故作纳闷,“你好生关心陈侧妃,分明今日才见面,却像多年老友似的。”
冷哼一声,白亚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她岂会关心陈天舟,一介罪臣之女,也配自己来关心?便是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我哪里是心疼她,我是心疼雍王。”
不情不愿的揪着花瓣儿,她道,“雍王如今待在风口浪尖上,她不安生守在后院,怎么还要到太后面前来耍宝,真以为人人都是她爹娘都要宠着她?”
“若是太后心情好就罢了,若是心情不好,见着她这肆意模样没准还要再多责罚。”
可怜谢灵谋仪表堂堂,怎么偏偏就是个眼睛瞎的,看上了这等没脑子的妇人。
看她兀自感慨,张娴突然笑出了声,“还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与雍王算得上是远房的姐弟吧?”
白亚的眉头猛地蹙起,“早就出了五服了,怎么还能论姐弟?”
“是了是了,瞧哀家这张嘴,可是惹得郡主不开心了?”
张娴嘻嘻哈哈笑着,悄声道,“郡主才到京城几日便看破了陈氏,只可惜雍王日日将她捧在手心上,却仍看不穿那皮囊下的真面目。”
白亚不晓曾经事,只知道这位苏和太妃自进宫始便身居高位。
她只当其是大权在握说话有分量的,心里便多信服几分。
这会子见她都忌讳莫深,连忙身子前倾,好奇问道,“她还做过别的?”
张娴却故作神秘摇了摇头,“郡主还是不要提的好。”
白亚嘴巴高的能挂着油瓶,拉着她的手扭着身子撒娇,“好太妃,雍王是个治世之才,日后也是慎王与太后的左膀右臂,您就算不为那混头小子想,也要多为这江山社稷和百姓万民考虑才是。”
似乎是被她磨得不行,张娴只得摇摇头,“郡主可知道为何雍王会被贬为雍郡王,又为何会被关禁家中?皆是因这位侧妃。”
“陈侧妃的家里贪污上百万两银子,她自己的命都是雍王以命相抵才换来的。”
张娴说话间似乎有无限唏嘘,摇着头很是为雍王感慨。
半晌她又道,“雍王从前与老身闲聊的时候曾偷漏过,他很欣赏郡主的才能,如不是陈氏做下计谋将生米煮成熟饭,如今在王府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白亚的拳头紧紧攥着,暗自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陈天舟生吞活剥了。
张娴故作纳闷,“郡主怎么了?”
她咳嗽两声,脸上有莫名绯红,“王爷从前很欣赏我?”
后者点点头,极其怪异看着她,“郡主聪明伶俐,王爷欣赏您不是很正常嘛?”
眼见火候到了, 张娴又长长叹了口气,瞄着白亚的神色不断变换着语气的轻重。
她道,“只是如今府里有了人,他就算再爱慕,也没法子去朝河间王提亲了,八成心里还觉得自己配不上您呢。”
白亚没再说话,微风裹挟着葡萄叶子淅淅索索的。
就在张娴内心忐忑以为计谋落空时,白亚猛地站了起来。
“太妃娘娘,时辰不早了,臣女有些头疼想回驿馆歇息,便先告退了。”
张娴问,“郡主不去拜见太后了?”
“臣女自然要从太极殿走,若太后娘娘有空便拜见一二,若是无空,自然要以国事要紧,臣女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小姑娘桀骜惯了,但礼数也一一做到位才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转过大门,张娴才松弛了笑僵的脸,眼眸深沉,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去吧,去吧,去狗咬狗,去杀了陈天舟。
不论母亲的首饰是如何被她拿到手的,陈天舟都该死!
内侍端了两盘新鲜的瓜果,悄声道,“娘娘,这不会是雍郡王给咱们设下的套儿?”
“就算是他设下的套,也是要陈天舟命的套,咱们就顺水推舟,既能收回母亲的首饰,又能送谢灵谋人情,何乐不为?”
她可要趁着林松间不在宫里的日子,抓紧自己的权利,不给林氏半点转圜的余地!
咬了一口鲜嫩的瓜,张娴心情大好,转身就将陈天舟给的什么荷包悉数赏了宫人。
太极殿里,李宛强摁着太阳穴才听完宫人的汇报。
到底还是发生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几日不见,林子福已瘦的脸颊凹陷,他拱起手请示道,“娘娘,臣已经叫太医院的医者全部下到民间诊脉了,河流沿岸凡是有相似症状的,全都会拉到集中地点统一医治。”
李宛点了点头,如今唯一还算欣慰的,便是身边有几分得力干将。
她琢磨半晌,言道,“不光是京城内,朝京外各个府郡都发布公告,有相似的集中处理,没有相似的也要严加防控,凡是京城过去的,不论官职不论年纪全都做隔离处理。”
林洵杵在原地细细思量了许久,半晌才道,“娘娘,这布告若发出去了,或许会引起各个府郡的慌乱,如民心骚动反而不利。”
李宛反问,“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太医院本来也有叫医者云游四方的想法,不如将这些人下放到各个府郡,将处理疫情的责任都交给他们,如此既能整顿地方医疗,又能防范疫情。”
林洵是个冷静的,此建议一出,李宛也觉得自己方才是自乱了针脚,对他更是佩服。
“就依照着林左丞所言去办,待会儿将国库珍藏的烈酒拿出来做消毒用,先可着大寮山溪流沿岸的人来,再分派几波人马出去采买药材,越多越好。”
感受到林子福那欲言又止的目光,李宛长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从前的病患亦或是周到玉之母,都没有活的可供咱们诊断。”
门外,魏珠依旧守在那,周到玉面色煞白神经恍惚,蜷着身子坐在太极殿前。
方才母亲亡故的消息传来,他险些要一头撞死。
这会子没人敢上来劝他。
魏珠盯着那瘦削的背影,叫两个小子取了遮阳的长伞扎在后面。
他则拎起衣摆弯下腰,细心劝道,“周大人,身子骨要紧,里面商讨此事,依着小人看,半晌是不能有结果的,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若真有一万了,小人亲自登门告知。”
周到玉双目无神,“我娘怎么会染上疫症呢,我知道她是个糊涂的,可从前再怎糊涂也不至于犯下这种蠢事,她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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