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肺复苏实在累人。
但李宛也十分庆幸,好在林杨被发现的及时,自己就在身边,若是再晚片刻恐怕都要有危险。
目光一转,她对上了林子福那探究的眼神,“怎么了?”
“娘娘方才的按压至关重要,不知是什么招式?”
小林杨惨白着脸看着她,也不知羞涩还是心口痛,绯红自颈间又爬上了脸庞。
“方才那按压叫心肺复苏,是我从前在一本破损的医书里看着的,对这些因心脏骤停而昏迷的病人很有奇效,待会儿,让我先缓缓,待会儿就教给你。”
拄着膝盖,李宛还在大口喘着粗气。
心肺复苏的每一下都要按压到最深处,她多日不曾锻炼,正经需要缓一会儿。
林子福一转头,小侄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像熟透的虾子。
他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杨的动静小若蚊蝇,“我的袍子呢?”
诧异的扫了他一眼,林子福道,“娘娘为了救你才叫人去了的,你害羞什么,又不是全脱了,不是还给你留了绸子的里衣吗?”
林杨咳嗽两声,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被二叔一巴掌又拍倒。
李宛突然道,“你最近没睡好觉吧?一直在京兆府住着?”
少年被猛地戳穿,不知道该应和什么,他点点头,“臣想尽快处理好宗家的事情,免得娘娘为之担心。”
那颗热烈的心就在李宛眼前,她想劝一劝又怕叫他陷得更深,左右为难。
半晌才道,“你这小子,什么能有身体重要呢?”
林杨的喉咙干涩发痛,林子福很有眼力见儿的借口倒水离去了,只剩两人在。
他想了想,才道,“娘娘,那幅画,臣叫人去陈家看了,陈继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但陈母说曾经见过儿子烧毁了您的画。”
“陈继和白音,现在都在世子们所在的驿馆里,臣以为雍王被简单的关禁闭是不够的,要再严厉些才能绝了后患。”
李宛何尝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长叹一声抱着膝盖看着长廊外的景色。
谢灵谋是谢衍唯一熟识的亲人了,他想护着这小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明白。
只是对于心里有恨的人来说,关禁闭只会更叫他恨意飞涨。
揉揉凌乱的脑袋,她道,“叫人看着驿馆里吧,你好生修养,这几日将京兆府的事情交给手下去做,过几天世子们进京了你就有的忙了。”
爬起来撤了他身上的银针,再三把脉确定无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嘴上依旧叮嘱道,“今日是我在这救得及时,换了别的地方你就追随你父亲而去了,别觉得自己年岁轻就不放在心上。”
少年的脸再次蹿红,披着官袍挣扎着坐在长廊的栏杆上,看着李宛收拾银针。
他很抱歉,“臣给娘娘添麻烦了。”
两人丝毫没注意到,角落里徐茵就站在那全都看在眼里。
她本是来拿书回家学的,谁料遇见公孙婧就顺便把自己拉到这来了。
公孙还小并不明白她为什么静止不动,好奇问道,“姐姐,不去见过娘娘吗?”
扯出半分苦笑揉揉她的脑袋,徐茵道,“不了,娘娘与林少尹在商量政务呢,咱们走吧。”
回学舍的脚步有些踉跄,她虽然不在意嫁给谁,但知道夫君心里有人也是难受的。
可林杨心里的人...难不成是太后吗?
那眸子里的柔情是她从没见过的,林与韦两家的婚礼她去过,那会儿他皆是厌恶。
而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转过长廊,红砖白瓦的学舍就在眼前,徐茵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在这门亲事不会成。
收拾着物件儿,她突然又想起了那日坐在自家花厅里满脸歉意的林洵,那副病骨...看的她甚是心疼。
想着她猛地将手里的行囊一松,又挨个恢复原状。
公孙婧诧异,“姐姐要做什么?”
“姐姐不走了吗?要回来了吗?”
她很兴奋,她与徐茵是一个宿舍,徐茵不在的这几日,她自己住夜里怕极了。
摸摸小妹妹的头,徐茵点点头笑道,“不走了,日后姐姐就在这陪你,咱们一起学习。”
她要治好林洵的病!
宋纳这小子初出茅庐莽撞的很,诊脉之后不顾太医的阻拦将陈天舟身子极好的事实和盘托出,谢灵谋当场黑脸又不能发作。
吕安立马弯腰,想把两人请出是非地,“请刘太医和公子这边走。”
谢灵谋却叫住了他,下巴一抬明显是在问宋纳,“这位公子叫什么?”
少年不明所以。
他只觉得是王爷认为自己年岁轻,诊脉不准,立马抢过了刘太医想为他说情的话头。
“草民宋纳,是太医院的学生。”
刘太医暗自扶额。
谢灵谋本就因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徐子遥而烦心,这小子如此顶撞叫他越发生气。
眉毛一竖训斥道,“学生?太医院不是才招完人吗?”
“林子福什么意思,是看本王落魄了,只叫个嘴上没毛的小子来应付人?他怎么不直接叫本王的侧妃等死算了?”
宋纳看出他的怒气是冲着林子福来的,少年那股不服输儿的劲儿立马被激了出来。
双手叉着腰,看着他丝毫不畏惧,“王爷,草民虽然年轻,但心疾的脉象还是能看出来的,侧妃身子康健,若是非要找出些毛病,那便只有天气燥热微微上火而已。”
“若是王爷再不行大可去找其他的医者来,若真是我学术不精,草民愿意受任何惩罚,只是莫连累太医院。”
许久不曾见这种不惧强权的人,谢灵谋眯着眼睛看这个才到自己下巴的小子。
“你多大?”他突然问。
“草民今年十岁整。”
谢灵谋冷哼,“不过十岁的小儿,林子福还真舍得在太医院里折磨历练。”
刘太医半晌没敢动弹,虽然雍王没落了,但他在谢衍心里的地位谁人不知?
万一哪天他又东山再起,自己岂不是要给自己埋祸根?
看着眼前那昂首挺胸的宋纳,他心里直骂这小子愚蠢。
宋纳却丝毫不知,恭敬一弯腰,“若是王爷无事,草民还要赶回太医院向院判大人复命。”
眼见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谢灵谋才垮了力似的跌坐在椅子里,徐子遥也没来。
陈天舟自门外转来,馥郁香气裹挟着香气扑鼻的牛奶味一并钻进他的鼻尖儿。
柔软的小手攀上肩膀,轻轻帮他揉捏着,“郡王,莫要心急,中午就没吃东西,身子骨可怎么顶得住呢?”
“是啊,可怎么顶得住呢,若是你此番能装病装的像一点,现在也不用蹲在这望天了。”
谢灵谋冷漠极了,往日最爱的核酪端起来抿了一口,没有预想中的味道。
“连你也不上心了,这东西做的甚是难吃。”
他细长的手一抬,白玉小碗儿翻倒在地,碎了。
陈天舟吓了一跳,她哪成想这会儿能引得他发这么大脾气。
雍郡王府一封,她拿不到陈继送进来的药,这才想了心口痛的法子,原本想着叫陈继来,结果阴差阳错去了太医院。
“你走什么神儿呢?”
阴恻恻的生儿随着他冰凉的手一并出现,陈天舟被单手扼住脖颈,大气儿都喘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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