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轰隆隆的火车急速前进,白色的蒸汽在空中飘散。
季未暖刻意避开了杜家保镖,选在这个时候出门。
火车站里的人还很少,站台上也只有寥寥几个,那时候的火车站不像现在,设施做的很好,只是有个旧旧的站台,坐的地方都很少。
大部分的商旅,身旁都堆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季未暖却不同,她所有的行李,除了钱票,车票,零食就是旁边牵着的一头能吓死人的大狗。
渐渐的随着太阳的升起,四周热闹了起来,有的商旅提了行李,在临时搭的棚下,喝碗热腾腾的粥。
有的则是从行囊里拿出干粮吃着,等填饱了肚子,就准备搭车出发。
大概是都多多少少觉得渝州城危险了,不少人都急匆匆的想要返乡。
所以,火车站近日总是比平时繁忙,人们都在站台上挤来挤去的,挤的场面有些混乱。
季未暖身侧倒是没人敢挤,因为佐罗的气场太强悍,每每有人接近,它都会呲牙咧嘴的竖起脸上的毛。
这让季未暖很顺畅的进了火车,她手上的票是价钱最高的票,是整车厢中最舒适、最豪华的,车内的装潢像极了咖啡厅,就连桌上的餐布也是白色蕾丝纱巾做的,看上去就高等许多,桌上还放着茶壶和咖啡以及一些干果,以供客人享用,照料的很是周到。
季未暖早上没吃饭,便剥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佐罗瞧了也想吃,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看着她,呆萌呆萌的。
“你不能吃这个。”季未暖摸了摸它的头:“先饿着,一会我问问有没有生肉给你。”
“汪汪!”佐罗叫了几声,大脑袋耷拉下来,竖直了身子去看外头的风景。
那会儿的火车不像现在不能开窗,那窗子是可以打开的,窗子上还挂着颇为雅致的纱帘,叫人看着也舒服。
离开车还有半个时辰,季未暖无所事事的喝着茶,时不时剥颗花生放在嘴里。
外头却熙熙攘攘了起来,隔着窗户望去,却见刀铁售和包打听被人流挤来挤去,快挤成肉饼了,还不忘呼喊她的名字:“杜姐姐,你在哪里啊!”
“汪汪,汪汪汪!”佐罗叫的更欢了,本来想从窗子伸出来头来叫,无奈它的头太大,只卡在那,不住的摇晃着尾巴。
也多亏了它,刀铁售立刻就看到了季未暖的位置,拉着包打听有目的的挤上了车厢!
“呼,累死我了!”刚一到车厢,刀铁售就想趴在佐罗的身上装尸体。
当然,佐罗高傲的血统是不会允许她随便靠的,它聪明的闪到了一旁。
刀铁售成功的倒在了软绵绵的座位上,吃了一嘴狗毛。
“你们怎么来了?”季未暖看着跟逃荒汉有一拼的两个人,嘴角勾了勾,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包打听特爷们的坐下:“当初我说过要追随二小姐,现在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呢。”
“对啊!”刀铁售在那边把话头接过去:“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嘛,我们可是专门打击R国侵略分子的三个火枪手!”
包打听摸着下巴称赞:“这名字不错。”
“^__^ 嘻嘻……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刀铁售自我感觉良好,毕竟三个火枪手可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动漫之一啊。
季未暖拉住她的衣领,嘴角半弯:“你舍得你家大BOSS?”
刀铁售的嘴角垮了下来,半响摇了摇手:“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
这话一听也是在逞强,只不过季未暖没有点破,而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车窗外依旧有人很多人在来来回回的挤着,直到车身微微震动,外头传来呼喝声,确定火车即将启程时。
人们才挥着手臂向朋友,妻子,父母道别。
四周的景色开始缓慢的向后退着,触目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季未暖伸手关上车窗,将渐渐远去的渝州城以及那个没有看到的身影,全部抛在了脑后。
“阿爵,她已经走了。”说话的人是璐小汐,她手里拿着一方手帕,紧紧的揉成了团。
南宫爵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星眸分寸不离的注视着火车尾,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们回去吧。”璐小汐看着他,心揪成了一团。
南宫爵继续嗯了一声,只不过他的身子没有动,眼睛也没有动,眸光随着车子的移动变得幽深无比,叫人猜测不透。
璐小汐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火车票:“这是你给我的票,日期是明天的,你拿去换吧,换成去北平的,去把她追回来,好好跟她解释,还能来得及!”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照着男人所说的去做,她本以为阿爵会很快乐,可是,现在她才知道,送走那个女人,他还拿什么快乐。
你瞧瞧现在他,直直的立在月台上,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他还是那么站着,手上没有带平常带着的手套,一身褐绿色的军装被渐渐下起的小雨打湿了肩。
可他还是没有动。
和他说话,他只会嗯,其余半个字也休想在他嘴里听到。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火车再也看不到影子,他才有了动作:“小汐谢谢你。”
然后,擦身而过,没有一丝的眷恋。
此时璐小汐才知道,这个男人,就算她陪着他痛,陪着他淋雨,他的眼睛里都不会再有她了。
天一点点的阴下来,顾氏小院的地下,顾秉文一推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烟草味。
里面没有开灯,只能隐约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在吐着烟圈,云雾缭绕的看不清表情:“药都送到了?”
顾秉文点了下头,有些不忍:“兄弟,一定要这么做吗?别的办法不行?”
“用别的办法她是不会离开渝州城的。”南宫爵又抽了一口烟,也不知道他是在看什么,双眸微微的散着亮。
顾秉文不赞同的抿了下唇:“所以你就假借组织的名义将她支走?”
“不是。”南宫爵站起来,单手插着口袋:“确实是组织下的命令,让她撤离渝州。”
顾秉文不相信:“组织怎么会无缘无故让军师撤离,她可是整个渝州城的地下组织者。”
“早在一周之前,她就不是了。”南宫爵手指间夹着烟,好似有些漫不经心:“她失忆了,不适合再做渝州地下的领导者。”
顾秉文突的嚷了起来:“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你要把她送走?南宫爵,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告诉你,装的是什么!”南宫爵伸手拉掉盖在木箱上的油布,扬起一片厚厚的灰尘,他白皙的手慢慢抚摸着那些衣物或是手枪:“这个染血的围巾是宏伟的,他为了能让我成功的潜伏进公安科,在审讯室里求着我,让我开枪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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