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孟廉枫过得最狼狈。也是最噩梦的三个月了。
仿佛一夕之间他失去了所有,而那个远在凌炽的人,却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开始亮剑了。
孟廉枫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眼神从孟昭衍身上抠下来。
他一直最得意也是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孟昭衍当初被自己毒废了腿,而现如今,这件事情也如过往云烟一般,被孟昭衍碾碎在指尖。
而再看那个看起来毫发无损的宋画祠,他想起自己宅院中那个无才无德的侧妃,只觉得分外讽刺。
他稳住身形,勉强没丢了自己身为皇子的气度,抬步往宫里走。
如果是以前的他,这时候应该冲到孟昭衍面前找尽尖酸刻薄的言语讽刺他,以找到一点儿平衡感,但是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他也改变了太多。
随着孟廉枫离开,一行人也不再多停留了,陆陆续续往前走了,而宋画祠和孟昭衍却仿佛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一样,眼里只有彼此。
孟昭衍将她有些泛凉的手攥在手里,稍稍用劲捏紧了一些,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问道:“紧张吗?”
宋画祠摇头,抬眸笑着说:“不紧张。”
只要在他身边就不紧张。
孟昭衍喜欢看她这样的笑,道:“那我们进去吧。”
宋画祠颔首,跟他一起拿着令牌进宫了。
早朝按着时辰开始,皇帝拖着一副病骨头上朝,脸色比之从前更难看了许多,在看到孟昭衍身边站着的宋画祠时,一个没忍住,泄露了自己心里的情绪。
惶恐一般。
这永远都不是一个该出现在皇帝脸上的神情,但是确实,他现在被众人看在眼里。
孟昭衍恍如为觉,在皇帝来时,便带头行李,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也跟着一块儿说这句话,但是皇帝听着,却觉得这一声比之前哪一次都不够走心。
皇帝看着大公公泰旗手里捏着的那道圣旨,攥紧了拳头,片刻后又松开了。
“诸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如同商量好了一般,无人应答,这时候孟昭衍自然出列,道:“儿臣有事启奏。”
皇帝眼皮未跳,道:“说。”
“半年前,民间传出王妃意图谋反一事,事无证据,此事就此搁浅,后又传出王妃越狱一说,从此王妃被下令全国通缉,此事,儿臣今日已找到证据,证明王妃清白。”
皇帝没说话,孟昭衍取出一张布块,白纸红迹,触目惊心
他打开道:“这就是儿臣所找的证据,五皇子侧妃宋枝瑶,因妒残害王妃陷害王妃,甚至在牢中将王妃引出借故刺杀,后又伪造出王妃越狱的假象……此血书,即是宋枝瑶用自己的血写下的认罪血书,而宋枝瑶其人,已经畏罪自杀。”
话落,先震惊的必然是已经有些出神的孟廉枫。
他已经好久没去看宋枝瑶了,只将人扔在后院不管不顾,却从未想过她竟然会被孟昭衍找到写下这样的血书,还畏罪自杀?
宋枝瑶是什么样的人孟廉枫自然清楚,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必然是孟昭衍逼迫得来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人已经死了,证据拿到了,宋画祠的罪也基本就脱了。
皇帝面上抖了抖,颔首道:“此事交给大里寺处理,必然要还王妃一个公道。”
“谢父皇。”
皇帝抬眼扫视群臣,看到孟廉枫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随即移开视线,道:“还有谁有事要说?”
又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应答。
这时候皇上抬手,泰旗自然将手里的圣旨交给他,皇帝眼里是许久未见的清明,也许直到这一刻,才能如回光返照一般,清醒三分。
他大声道:“没人要说,朕有事要说。朕年事已高,身子乏累,已无心无能治国,靖王才智谋略皆为卓越,且有治国之胸襟,实乃我苍黎之储君不二人选,现在,朕便将皇位传给靖王,不容异议。”
话落一瞬间,大殿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孟廉枫几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在众人跪下去道“皇帝三思”的时候,他还呆愣地站着,没有丝毫动作。
皇帝扫他一眼,微微皱眉,道:“朕意已决,择日举行登基大典!退朝!”
泰旗顺势高唱,没再给底下人一丝说话的机会。
而这时朝中多半都是孟昭衍的势力,剩下都是些中立的,说“皇上三思”也都是装装样子。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宋画祠这才明白,孟昭衍所卖的关子是什么。
一是替她脱罪,二是,顺利登上皇位。
她早知道孟昭衍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一切来得太快,让她猝不及防,惊讶之后,就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为孟昭衍,也为走到现在的两人。
他们一路坎坷走到现在,说不痛苦颠簸是不可能的,宋画祠的身子也在这场不停顿的颠簸之中受尽了苦楚,但是好在一切都坚持下来了。
而孟昭衍还依然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
登基大典在皇帝驾崩之前举行,只怕沾染上一点儿丧气,孟昭衍穿山明黄的衣袍,而他身边,站着的就是同穿锦衣的,他的皇后。
再也不是王妃了,而是皇后。
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赦天下,孟昭衍深知这个看似实力强健的国家其实已经几乎被掏空了,想要治国必须治本,而一国之本在于人民。
一系列惠民政策的实施让他这个没上位几天的新皇帝广受人民爱戴。
接下来就是算之前没算完的账,孟昭衍将大部分事情交给周谨行来办,而孟廉枫,受宋画祠的劝告,他亲自处理给了他一块儿封地让他带着殷妃去养老,但说是封地,其实也就是变相的流放,苍黎最贫瘠的地方给了他,孟昭衍相信这辈子孟廉枫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在这个当口,宋乔淑被凌炽的人打包送回来了。
这件事孟昭衍瞒着宋画祠没有说,至于宋乔淑怎么处理的,宋画祠当然也不知道。
就在孟昭衍登基之后的第二年,国泰民安,苍黎国力慢慢回升,孟昭衍也没那么繁忙了,宋画祠的身体也被调理的一点错漏都没有。
而且不管朝臣怎么说,孟昭衍都拒绝了所有变相的选秀,这一生,只认宋画祠这一个妻子。
这大概是历史上最清明的皇宫了。
天气回温,宋画祠躺在凉亭里的凉榻上昏昏欲睡,而孟昭衍却连公事都没处理完就撂下一堆大臣匆匆赶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收起了所有心急与激动。
这样的宋画祠,美好得让他不敢打扰。
纵然在前一刻,夕月还喘着粗气跑过来跟他说:“恭喜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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