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说到这里,碧忻瞬间面露凶狠,狠狠看了宋画祠一眼,接着道:“但是昨晚,宋太医再来给大皇子妃治病的时候,留下的药方奴婢给大皇子妃用,起初症状是好了许多,但是半夜,奴婢听到动静起来,却看见大皇子妃浑身发热,面色发白,奴婢上前去看,只见大皇子妃面露痛苦之色,奴婢心下一急,连忙传唤太医来看,而太医一看,却是指出大皇子妃中了毒!”
话落,殿内皆是一阵吸气声。
其实这类事情在宫里并不属少见,只是真正捅到皇帝面前的只是其中个例罢了,所以可想而知的,当皇帝查到下毒的人是谁的时候,那人的下场会是如何。
然而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大可能就是那个跪在地上直到现在还一言不发的人了。
宋画祠听到碧忻这一番话说完,只是垂着头闭了闭眼,其余什么神色都没有。或许她早在踏进来的这一刻,就知道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并不觉得奇怪,她只是有些疲倦。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好端端的在宫里安分守己地藏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着法要害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个形同无物的人到底碍着了谁的眼,以至于接连的祸患一个不差地砸落在自己身上。
还真是……可笑啊。
原来在苍黎的时候,就是那么多人不想看自己好过,也不想看孟昭衍不好过,但总归她与孟昭衍相互扶持,她并不觉得辛苦。
可是如今到了凌炽,却觉得处处都是危机四伏,孟昭衍无法揭露与她的关系,无法施展自己的能力保护她,一切,似乎都只能靠她自己。
她为了沈砚修的私心,想拉清河一把,却回头就被清河设计设到了这里,面对碧忻的指责,她真的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不值得,她告诉自己,没必要,再为这些人费一丝一毫的心思了,清河从前再天真烂漫,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她没守住自己的本心,让自己堕进了地狱,那又有谁能帮她呢?
除了她自己,不会有别人了。
大殿内沉寂了一瞬,随即就听到一声闷响,众人抬眸看过去,就见大皇子沈砚国跪在地上,似悲痛道:“求父皇为清河做主!”
碧忻随即附和,声音响在宋画祠耳边,久久未绝。
皇帝掀开眼皮,看向宋画祠,道:“宋昭,你有何话要说?”
宋画祠姿势不变,道:“我开的药方,没有错,更不会给大皇子妃下毒。”
“你胡说!”碧忻立马否决道:“昨晚大皇子妃病下之后,就未再进食,后来也只喝过你一人给的药,如何不是你下的毒?”
宋画祠还是那句话,“我不曾给大皇子妃下毒。”
碧忻凶狠露目看着她,也没有多的话说了,但是无不表现着这人就是凶手的意思。
皇帝看了两人一眼,道:“不如让宋昭去给清河看看吧,你去看着点。”皇帝指着一旁默声的嬷嬷,嬷嬷随即应下了,带着宋画祠往里走。
碧忻这时候就是百般个不情愿也阻止不了了,只能气氛地看着宋画祠进去。
宋画祠心无旁骛给清河诊治了一番,最后收回手定下结论,道:“是误食了药材激发毒性导致的……”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太医悻悻打断了,“我们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你有办法吗?”
宋画祠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大皇子妃有进食吗?”
嬷嬷答道:“一直未曾,就是连药都未再喝了。”
宋画祠颔首,想了想道:“开几副催吐的药单,给大皇子妃喝下,她体内的毒素,也不是无药可解。”
一旁的太医愣了一下,又道:“你知道是哪些药材的毒性吗?信口开河!”
宋画祠没理他,道:“劳烦将我昨日写下的药方给我看看行吗?”
嬷嬷为难道:“不在奴婢这里,好像还在碧忻那儿……”
宋画祠定定看着她,没有说话。
嬷嬷叹口气,转身出去拿药单。
不一会儿也就进来了,嬷嬷越过太医们死盯着她的眼睛,直直走到宋画祠这边,将药单叫给她。
宋画祠接过,细细看下去,起初并未有什么异样,直到目光扫到末尾,眼瞳蓦地一缩,紧紧盯着一处,半晌没有动作。
嬷嬷知道这是发现了端倪了,一旁太医也注意到她这个样子,随即一拥而上想要看看这是什么情况,宋画祠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被人夺去了药单也没有什么反应,这个样子落在嬷嬷眼里却是让她轻轻皱了皱眉。
不过宋画祠也很快收拾好情绪,那边太医们还在商讨,还未看出端倪,她这边已经拿起笔墨要写东西了,却蓦地被嬷嬷止住了动作。
宋画祠恍惚抬头,看过去,就见嬷嬷深沉的对她摇了摇头,瞬间,明了了。
墨从笔尖滴落,落在纸上,晕染一片,终不成字迹。
她不能写,现在整个宫殿里,没人会信她,也没人会大方地用她的药方,只要写了,就是另一副谋取人命的方子。
她不能写。
不一会儿,太医们那边也商量出了结果,一声声“原来如此”落在宋画祠耳畔,却让她只觉得讽刺。
那是她的药方,是她的字迹,可是落款前方那一味药材却绝对不是自己写下的东西。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药材并非一味是药,也可是毒,且看他用在了什么地方。
治疗风寒的药性都是固定的,若在里面掺杂了其他性质的药材,就很有可能将整副药方的性能都打乱,最后沦为毒药。
这里面的门道,宋画祠明白,太医们也明白,唯独取药煎药的碧忻不明白。所以他她就是再恨她,宋画祠也觉得可以理解。
那个模仿她字迹添笔的人,才是真正想置她于死地的。
清河卧病,别说拿笔模仿她的字迹,就是下床都嫌费力,碧忻没有这个心思也不会如此,这世上见过宋画祠笔记的人,在这偌大的凌炽皇宫种,却也可以缩小到那几个人身上。
再加上要熟悉一些药理,还要了解宋画祠的笔迹,这个人,除了她,宋画祠是真的再想不出另一个了。
她将笔死死攥紧,听到身后的指责,只觉得原本心上就在滴血的伤口,再次被用力撕开了许多,直至,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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