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画祠难堪地别开眼,沉下声道:“快把衣服穿上。”
清河轻笑一声,也没坚持,缓缓将衣服拉拢系带,随后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再次躺在床上,闭上眼道:“若是宋大夫治不了,那就请宋大夫离去吧。”
“你不要……讳疾忌医。”宋画祠哑然道。
见过方才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宋画祠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并非这伤痕好不了,而是伤痕的来源让人不忍去想。大婚之夜受到如此对待,宋画祠简直不敢想接下来的日子清河要如何过去。
或者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根本不想去治,反正也许今日的伤还未好,明日便要再添一道。
床上的清河听到宋画祠这样说,只缓缓笑了笑,紧合的眼睑下方,是浓重的疲色。她没有否认,亦没有肯定。
宋画祠觉得有股气卡在自己胸膛里,到处乱窜,让她连呼吸都有些难受。半晌过后,不知道床上的人有没有再次昏睡过去,宋画祠开口道:“我奉大皇子之命来给郡主治病。”
没有动静。
“还请郡主配合,免遭疼痛。”
依旧没有动静。
“……”
宋画祠转过身,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宋大夫请治吧,我身子虚弱,没有力气。”清河道。
宋画祠苦笑了一下,往前走在桌边放下药箱,看来她原本就是想如此,只是清河还以为她要走了,于是就开口了。
但这也勉强让宋画祠松了口气,至少,病人不是不想治疗。
这比她之前见过的受到屈辱想要求死的病人好了太多,至少,今日的坎过去了,日后不一定依然是任人宰割的情况。
宋画祠一边拾掇药箱,一边想。
这是沈砚国的内事,就算她将此事讲给沈砚修听,他也不好直接插手,不然沈砚国也不会如此大方直接让她来给清河诊治,可能就是拿捏了这一点。
但是不管又不可能,眼见着清河在火坑里却不出手相救,宋画祠自问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如果与沈砚修说了,他大概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但是到底要如何做呢……
从药箱中挑出膏药,宋画祠捏着微凉的瓶身,正要往床边走,就听清河缓缓问道:“宋大夫的药箱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宋画祠转头,才道清河已经重新坐起,靠着床边看着她问。
她垂下眼眸,将药箱合上,道:“都是些寻常药物罢了。”
说是寻常当然不寻常,宋画祠的药箱里都是自己研制的药物,虽然没有现代科技做出来的那般精细,但是古代资源丰富,又有没有丢失上古药理知识,这让宋画祠在医学方向进步颇大,制出来的药往往都有奇效,可比现代的药物有用多了。
当然,这些都是千金不换的东西,如此珍贵,又何谈寻常。
“那我能看看吗?”清河问道。
宋画祠抬眸看过去,就见那双本就掺杂了浓雾的眸子这时候更是显得混沌了,一时之间真的叫人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什么眼神。她吞吐不清,看清河的样子似乎并无恶意,也许只是想看看?
然而宋画祠依然摇头,并非她小气,只是……
“这药箱分两层,上面一层摆放药品,下面却是行医要用的一些工具,不知道如何使用就有些危险,郡主好奇心强,却还是别打这些主意了。”宋画祠道。
清河依旧坚持,“我只是看看,并不碰。”
“那也不行……”
“宋大夫,”清河打断道:“我只是想看看。”
软软一声落在宋画祠耳畔,她是女子,自然不觉着这有什么勾魂的魅力。只是宋画祠向来心软,寻常若是有什么请求,若不过分她都尽可能答应。
现在清河这样求着,听着自然没什么过分的,只当她是好奇心强了些,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她提着药箱过去,放在床边的矮几上,道:“上面的药各有其作用,郡主不要随意触碰,想知道效用可以问我,下面……”
宋画祠话未说完,只见清河直接移开上面这一层,看到下面,似漫不经心道:“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入目是用布料包裹住的银针,一根一根都被打理得发亮,能看出主人有多爱惜它们。
但是清河的目的不在这里,趁宋画祠还未来得及反应,她抬头看着宋画祠,与尚且迷茫的宋画祠对视,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只见宋画祠面上的表情快速转变,惊讶地看着眼前人,被推离了许多步,堪堪才停下来。
然而只是转眼之间,清河从药箱之中快速拿出一样东西,合上药箱,一手执在脖子间,一手推拒在身前,厉声道:“别过来!”
宋画祠没想到她都这么虚弱了还能攒起力气将自己推这么远,也没想到原来看药箱却是另有目的。
“郡主,你……你将刀放下。”
宋画祠缓缓移动了两步,却又瞬间被清河给阻止了。
“我说了别过来!不许再动,也别声张,犯了任意一项,我立马自刎!”
她在威胁宋画祠,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宋画祠。
她手中拿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宋画祠药箱之中常备的剃肉刀,用以剔除病人身上的腐肉。
药箱中类似的工具并不少,然而清河却似有目的的,拿了一把最具威胁性,又最锋利的一把放在自己的脖颈之间,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她。
宋画祠想想就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可笑的是原本清河还表现得像是一个正常的病人,但是现在却真的想要去寻死。
“好,我不动,也不叫人,你先将刀放下。”宋画祠急道。
没想到清河却笑了笑,笑得让宋画祠脸色很难看,她道:“你过来,又或者叫人又如何,反正,我今日是不想活了,我们只看看,究竟是你的动作快点,还是我的刀快些。”
“清河!”
宋画祠一声将清河的动作止住,她额间都冒了冷汗,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叫清河放弃轻生。
“你为什么要寻死?”
清河的眼睛灭了灭,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清河嗤笑道:“我受了如此侮辱,我不想去死还能做什么,难道只等着再次被这样侮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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