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
第72章 从未如此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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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桢小声回答,“没有。”

“见个面,都不行吗。”他逼视着她,“我承认自己失控超出分寸,更不想你叫我大哥,我会克制。”

她脑袋埋得更低,冻红的鼻尖娇气不已。

陈渊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拢得严实,他温度很暖和,像一个沸腾的火炉,烧燎着热气,“还冷吗?”

沈桢不着痕迹挪开,“不冷。”

他察觉她的疏离逃避,“讨厌我吗。”

她不声不响看脚下,没应。

陈渊臂弯虚虚圈起她,四周的风都挡住,“我不碰你。”

风愈刮愈烈,吹过他单薄的衬衫,脊背处隆起一个鼓包,沈桢扯下外套塞进他怀里,“你自己穿。”

“我是男人。”陈渊重新裹住她,“受寒不要紧。”

她后退。

他动作一顿,“上楼等。”

陈崇州在他之前离开国宾半岛,显然最初目的地不在这,陈渊刷了一下门禁卡,“我有合同签署,陪你上去。”

他这份强硬的态度,沈桢明白,绝不会丢她不管。那两回在车上,差点擦枪走火,在公司总比独处一辆车,彼此冷静。

等电梯时,沈桢问他,“你也刚下班吗。”

“回老宅了。”陈渊伫立在侧前方,宽阔英气的身板,掩住大半灯火。

“你来公司办事?”

陈渊是傍晚在工作群中发现销售部员工集体在线,鬼使神差开到这边。

他岔开话题,看腕表,“确定接你吗。”

沈桢犹豫了一秒,陈崇州的性子,挺难猜的,“不确定。”

陈渊望了她一眼,没再问。

“陈渊。”她喊他名字,“你什么时候结婚?”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一言未发。

“我准备了新婚贺礼,估计月底完工,来得及吗。”

陈渊进电梯,摁下5。

“什么贺礼。”

沈桢仍旧跟在他身后,“十字绣,一对鸳鸯。”

“你会绣?”

她耳根泛红,“鸳鸯有点像大鹅。”

陈渊笑了一声,“无妨,绣完给我。”

“你几月的婚礼?”

他抿唇,许久,“假如我不结婚呢。”

沈桢懵住,“不结?”

揭过门壁投映的影子,陈渊同她四目相视,“对。”

“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两码事。”他一直望着她,“那样,还躲我吗。”

沈桢没吭声。

到5楼,陈渊打开空调,从秘书部找到安桥的西服,给沈桢,“坐这里等我。”

他直奔这层尽头的市经办,推门,“常经理。”

常桓正在收拾项目企划书,一扭头,立马搁置手里的文件,“陈总。”

“最近加班?”

“十月份旺季,富诚旗下三栋商品楼开盘,市场部确实缺人手。”

陈渊问,“沈桢负责哪一块。”

常桓一愣,“沈助...”

公司传言,沈桢是老总养的女人,很宠爱,传得绘声绘色,常恒没信。

因为亲眼所见,沈桢从陈二的副驾驶下来,隔着车门,亲昵打情骂俏。

可陈渊何时发过善心,为一名不相干的女员工出头,他这人,在商场上干大事,心肠毒也硬,挺会压榨下属的资本家。

摆明了,关系不一般。

常桓说,“沈助目前负责销售,以及盘点户型的优劣势。”

陈渊沉默片刻,“从其他部门调派人手,分担她的工作,不用加班。”

“我懂。”常桓中规中矩调侃他,“陈总难得怜香惜玉,她好像离过婚?”

他淡淡嗯。

“陈董问过我,您和姓沈的助理日常有没有接触。”

陈渊眯眼,常桓继续说,“我答复没有。”

“不要告诉她,取消加班是我的意思。”陈渊撂下这句,转身。

那边,陈崇州握住沈桢的手,呵气,搓了搓,“去哪野了,这么凉。”

“在门口。”沈桢赌气,抽回手,“你不是6点接我吗,都9点了。”

他解开大衣扣,搂住她,“傻么,在外面等我?”

她委屈吸鼻子,“我以为你很快到,你为什么不回短信?”

陈崇州掌心捂她脸,焐热乎些,“临时加一台手术。”

“你们科室没大夫了?”

他闷笑,“患者家属是一个小姑娘,点名我主刀。”

沈桢盯着他,“漂亮吗。”

陈崇州若有所思,一副回味相,“漂亮。”

“和我比呢。”

“不一档次。”

她稍微缓和,“没我漂亮,你倒挺热情。”

“你误会了。”陈崇州唇挨着她面颊,似有若无吻她,“是你档次差。”

沈桢当即要挣脱,他略俯身,抵着她嘴角,极浓郁的苦咖啡味道,“逗你,真恼了?”

他并不实实在在吻她,只勾她,拂弄她,像暧昧的糖衣,化掉越慢,越撩人心弦,“吃晚饭了么。”

“没吃。”

陈崇州鼻息喷在她脖颈,烫而潮湿,“踢我的力气可不小,那几晚怎么那么弱。”

这男人,向来凉薄寡情,不太搭理,话少,不爱笑,一股生人勿近、熟人也勿扰的气场。

冷不丁诱女人,哄得又痒又苏,挺不习惯。

陈渊从常桓那里出来,去总经办拿抽屉里的药盒,是送给她的。

那天,无意听到她和安桥说痛经厉害,他虽然当场回避,过后专门请了妇幼医院配制补气血的药膏,清楚她贪甜怕苦,特意制成甜味,本打算悄悄放在她办公桌,但近期国际会馆的项目不顺利,他连轴打点酒局,一时没顾上这茬。

返回办公大厅,走廊的场景,令他骤然止步。

陈崇州正对着他所在的位置,很容易暴露,他迅速一闪,背靠一堵墙藏匿起来,不愿她惊慌为难。

陈渊望向对面的落地玻璃,活了三十五年,从没如此荒唐潦倒过。

“回哪?”

“我家。”

“我也回?”

沈桢瞥他,“你登门几回了,带过礼物么。”

陈崇州唇瓣还贴在她耳垂,“后备箱有。”

她一推,从他胸口抽离,“然后呢。”

“搬我那。”

她跑进电梯,按关门。

陈崇州脚一横,也挤进去。

墙后的男人捏紧药盒,手背青筋隐隐鼓胀发白。

白炽灯在房顶摇动,夜太深,无声无息破开一个洞。

陈崇州开车驶过南北大桥,忽然问,“你会抽烟吗。”

沈桢几乎没思索,“不会啊。

他手臂支住窗框,余光扫她,“你衣服有烟味。”

她表情一僵。

“软中,陈渊平时抽这个。”语气还算平静,敲击方向盘,“他找你。”

沈桢抓着车垫,“偶遇。”

陈崇州凝视她,眼下浅浅的黑眼圈,她肤白,异常明显,俏皮又柔软。

这回,不怨她,是他中途爽约。

他的确去医院了,倪影明天手术,她没亲属,他代签了同意书。

这台手术是紧急调整的,那位主任排得特满,外市,乃至外省的癌症病人,都约他主刀,好不容易腾出早晨的空档,给倪影做。

事出突然,陈崇州才赶过去。

“想吃什么。”

“甜的。”

他拧了下眉,“少吃糖。”

沈桢乖巧答应,“记住了。”

陈崇州调头,往美食城开,“吃什么。”

“7分甜的。”

***陈渊凌晨回到南江路,坐车内吸烟。

陈公馆在湖泊的西岸,是独立的一栋,清静孤独,像他这一刻,十分寂寞。

脑海无数画面涌出,他闭眼静了静心,指间衔着烟,下车。

房中漆黑,只玄关的鞋柜开着照明灯,陈渊换了鞋,途经客厅时,里头的餐厅瞬间亮起灯光。

他停下。

万喜喜面前摆着蛋糕,蜡烛熄了,安桥站在桌旁,朝他摇头。

陈渊一向是极为沉稳的男人,此时,也了无波澜,“你还没睡。”

“你去哪了?”

他松了松领口,“应酬。”

“什么地方。”

“美丽湾。”

她冷笑,“我联系了美丽湾的经理,上周市里检查,整顿停业。”

“陈总。”安桥小心翼翼圆场,“您是去晟和解决公务...”

万喜喜打断,“安秘书的应变能力果然优秀,怪不得陈总器重你。”

她戳破得彻底,气氛愈发沉重。

陈渊索性不再瞒,“去见她了。”

万喜喜攥紧拳,“我在车里看着那一幕,你知道我有多痛吗?我的未婚夫,他忽略了我的生日,甚至欺骗我。陈渊,即使演戏,你演得逼真一点,虚情假意一点,不可以吗?”她胳膊一扫,蛋糕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我只要一个月,一个月而已。”

他背对她,嘬了一大口烟,仿佛再三衡量过,镇定到极点,“喜喜,咱断了吧。”

万喜喜猝不及防,“你现在要断?”

陈渊嗓音低沉,“是。”

“一个月,你也断?”

“不是多久的事。”他掐了烟,揉着眉心,“如今,你累,我也累。”

“陈渊——”万喜喜勉强站稳,他回头,对视间,她泪眼朦胧,“周六的慈善晚宴,是我爸爸的集团投资,你无论如何要陪我出席。”

她死死地拉住他,“所有的董事都在场,你只当帮我维护万家的颜面。”

好半晌,陈渊深呼一口气,“周日断。”

万喜喜无力垂下手。

第二天,陈渊去了一趟华研科技。

万宥良开完会,走出会议厅,陈渊迎上他,“伯父。”

他很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陈渊礼数周到,温文尔雅,“备了点补品,给伯父尝鲜。”

万宥良拍了拍他肩膀,“一家人,无须客气。”

随行的部下打量陈渊,“万董,您女婿?”

万宥良相当高兴,有这样出色的女婿,不仅仅是体面,完全是给万家挣面子,他主动介绍,“陈政的大公子,陈渊。你们在外地,订婚宴没邀请你们观礼,多见谅。”

“早就耳闻陈家的两位公子仪表堂堂,在省里的名头很响,传言不虚啊。”

陈渊和对方握手,“您过奖。”

简单寒暄后,万宥良带着他进入办公室,“喜喜说,她住在你那,你非常尽心照顾。你善待她,我也安心。”

陈渊脸色稍凝,颇为意外,“她这么说的?”

万宥良递他茶杯,很自然的口吻,“难道不是吗?你的品性,我信得过。”

陈渊接过,没喝,而是放下,“喜喜是好女人。”

万宥良大笑,“再好的女人,也只有你才消受得了福气,喜喜对你可是一往情深。这些年,向我求亲的同僚不计其数,她从未动过结婚的念头,曾经谈了几段,没结果就散了,喜喜很清醒,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终是她丈夫。”

陈渊没出声,手指摩挲杯口,水面茶叶浮荡。

万宥良注视着他,“你到华研,是有事吧。”

“我查清了西坡山的地皮,被谁截了。”

万宥良正色,“谁。”

“是一拨竞争对手,阻挠华研拿下这块地。”

陈渊没吐露实情,主要是,他查到郑野那了。

郑家在商场挺豪气,也狂,郑野又是独子,没必要对立。

再者,郑野截胡万宥良,十有八九是陈崇州的授意,毕竟郑万两家素无过节,郑家更不缺地,郑野的老子是业内的大地主,在各市郊区都有地皮,他犯不上沾这麻烦。

除非陈崇州让他干的。

陈家吞万家的肉,传出到底不中听。

陈渊只能压。

“伯父,我尽力替您夺回这块地,如果成功,算作我的弥补。”

万宥良不解,“陈渊,你似乎话里有话。”

他穿好西装起身,“既然喜喜没提,我不好越俎代庖,不如您问她。”

陈渊离开华研总部,回晟和。

正好是午休,和沈桢在食堂的过道碰了面,她有些不自在,撇开脸。

同事打招呼,“陈总好。”

陈渊颔首,目光掠过距离最远的她,沈桢很避讳,他眼神黯淡,移开。

后面的同事拦住他,“陈总,听说今年的年会您在晟和,不去富诚了?”

“没定。”

“常经理夸您的粤语歌特棒,标准低音炮,您唱一首啊。”

陈渊含笑,依然那句,“没定。”

沈桢在旁边,不参与。

“沈助不是会跳舞吗?”同事踮脚,拽她,“和陈总搭档啊。”

陈渊理了理领结,看别处。

沈桢拨开她手,“我哪会?”

“哎——你撒谎啊!你上午偷懒睡觉,脚麻了,跳半天踢踏舞呢。”

周围起哄笑,沈桢臊得面红耳赤,去堵同事嘴,不知谁的腿劈在那,绊了她,她整个人踉跄,往前扑倒。

陈渊下意识伸手,揽她腰,护了一下。

清甜花果味的发香,与温沉浓厚的木调男香,撞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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