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影的手术约在三天后,陈崇州回办公室交班,邹主任替了他半天。
“起晚了啊?”廖坤打量他,气色不佳,纵欲过度相。
事实上,陈崇州没那心情。
他纯粹是烦躁,睡不着罢了。
“没起晚,私事。”
“为了新欢,够浪漫的。”
沈桢还瞒着,这狂热劲,瞒得住吗。
陈崇州脱外套,“妇产科的住院部,有床位吗?”
“有孩子了?”
他蹙了下眉,“倪影的手术。”
廖坤震惊不已,“她又出现了?”
“没怀孕。”陈崇州情绪很稳,“朋友的化验单。”
廖坤不相信,“她造假图什么啊?”
陈智云是什么人物,商海的无间道里混到今天,算计他,简直与虎谋皮。
倪影区区一女人,哪来的胆量。
而且陈崇州的强势在她身上也不灵了,她一发-骚忏悔,他硬逼自己失忆。
郑野曾经评价倪影:白月光的战斗机,集陈崇州的万千“贱宠”于一身。
这世道,男女之间想爱就爱,凡是吊死一棵树上的,全犯贱。
“图陈智云的钱。”陈崇州拉开消毒柜,取工作服,“青春损失费。”
廖坤恍然大悟,倪影爱钱如命,什么荒唐事都干,母凭子贵,借肚逼婚,这些像她的行为。
上不了位,讹一笔油水,捞女就这德行。
但她最出彩儿的把戏,是搞定男人心。
陈崇州这种高级海王、顶尖精英,甘愿沦陷在她股掌之上,可谓通天的道行。
沈桢输得惨,不怨倪影,她拴男人的本事,着实欠火候。
“你和沈桢说清了?”
陈崇州想起她站在妇科诊室外,那张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心口不由闷得慌。
醒过神,若无其事系扣子,“她怎么了。”
“你们才恋爱几天啊,又耍她?”
又。
这字真扎心。
怪不得,沈桢的眼神心灰意冷到那地步。
“没恋爱。”
廖坤恼了,“都同居了,你不认账?”
他也渣过一阵,被那位女法医初恋抛弃之后,谈了七八段“快餐恋爱”。
她们自诩女友,在廖坤这,只是用来渡劫的“女性朋友”,无名无分无未来。
可他再狠,遇见沈桢这么单纯干净的女人,他也绕开,不招惹。
生怕,成为她一生的爱情阴影。
太造孽。
“她住我那,方便换药,没睡。”
陈崇州走到对面诊室,开始接诊。
廖坤在隔壁坐班,也跟上,“倪影是玩咖,分分合合习惯了,沈桢不是那类女人。”他拍陈崇州肩膀,“好自为之,崩得太彻底了,没后悔药卖你。”
前面的男人步伐一顿。
很快,没当回事。
午休时,蔡医生拎了一空麻袋进来,“陈主任,海鲜盛宴呢?周五了啊。”
陈崇州盯着他的麻袋,他解释,“我打包,给老婆孩子吃。咱们科室都了解,我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那麻袋的个头儿,能把他装了。
“海云楼,记我账。”
他没工夫去,倪影在家等他。
“陈主任,我有医保呢?”蔡医生坐下,“早晨我在大堂撞上她了,哭着跑出门诊的。”
“哭了?”
“那鼻涕眼泪,哭可惨了。”
陈崇州眉心紧皱,没说话。
蔡医生瞧出他们十有八九没下文了,很识趣,撤了。
接连看完一批病人,陈崇州腾出空,打沈桢的电话,无法接通。
她这是拉黑他号码了。
够决绝的。
陈崇州堵心,直奔2诊室,找廖坤,“她微信。”
廖坤在开药,没抬头,“貂蝉妹妹狍蝉。”
“你是什么。”
“吕绸戏狍蝉。”
陈崇州眯眼。
暂时,不跟他计较。
沈桢的微信并未设置问题,直接加上了。
他连发三条。
——生气了?
——补偿费,你开个价。
——回一下。
第三条,没发出,被再次拉黑。
陈崇州眼前闪过她娇气又绵软的身躯,以及那副倔强含泪的模样。
这女人,外表唬人,实际上,人间清醒。
晚上,陈崇州回到家,一进客厅,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别开生面的香味。
倪影举着香水瓶,从正面搂住他,“我精心挑选的礼物,咖啡苦调,适合你。”
他垂眸,说不出这一刻的神情,“你和她,还真不同。”
倪影脸色一沉,“哪个她?”
陈崇州知道,她不乐意了。
他笑得欲,动作更欲,那充斥在毛孔的力量,翻腾着欲海。
“没哪个,只有你。”他拥着她,手拧开卧室门,下一秒,表情一凝,“你换床单了?”
“我讨厌不属于我的女人气味。”
她摊开手掌,一根黑色长发,倪影是酒红色波浪。
那头发,是沈桢的。
这破案的仔细劲。
“介意她?”
“你认为呢。”
她撒手,发丝坠地,鞋底狠狠碾过,“我很反感她存在。”
陈崇州解了皮带,进浴室洗澡,特意找出倪影买的沐浴露,之前沈桢住在这,他收起来了。
她偏爱含蓄,清洌的味道,或者浓重没有遮掩的烟酒味。
而倪影的喜好,像她本人一样奔放,她喜欢繁华,伪装,与传统道德背道而驰。
从浴室出来,倪影挨着陈崇州,他没那想法,手覆在她腰肢,“不困?”
倪影吻着他喉结,像未熄的火焰,一触即发。
她那股浓郁的,艳极的体香,刺激着陈崇州。
太烈了。
一切妖娆的花,热辣的香型不足以形容她,美得那么冲击力,那么直白,令人深信不疑。
可一眼明了的美丽,也缺失了探索的乐趣。
对比下,沈桢仿佛古埃及茉莉,有遥远的神秘,空灵的诱惑和纯欲的摄魄。
她艳丽过,在新世纪酒吧,试图钓他上钩,整治周海乔那次。
沈桢的艳赢不了倪影,可多一分隐晦,那青涩,最是勾人。
想撕破她的皮,看她色彩之下的骨,有多纯白。
倪影抱住他脊背,“崇州,我回话剧院了,但我不陪投资商。”
陈崇州淡笑,像不信,又信她,“是么。”
“年底贺岁剧,院里的b角顶了我的主演。”
倪影很会撩他,撩得他肌肉紧缩。
“你投资吗?”
陈崇州撑起身体,俯视她,“你为这个?”
“自己男友捧,应该的呀。”
这下更扫兴,背对她,抽烟。
倪影像一条美女蛇,从后面缠上去,“不高兴了?”
“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爱你,我对你也同样疯狂。”
陈崇州掐了烟,嘴里的雾在她脸上化开,蒸腾。
“爱我?”
倪影仰卧在他腿上,“我爱他们的钱和势,爱你的人,你的体魄。”她坐起,压住他,居高临下,“更着迷你爱我时候的样子。”
陈崇州推开她,“有事,去书房。”
那头,沈桢既失业又疗伤。
周海乔要了她半条命,陈崇州又要了剩下的半条。
满打满算,才暧昧两个月,可某种程度,陈崇州是她“初恋”,她第一个男人。
那种新鲜,挣扎,彷徨,疯狂,是她没体验过的。
滚烫又禁忌。
因此,后劲这样大。
连宋黎看见她,都直呼,“你中毒了?”
沈桢没否认,陈崇州下得剧毒,确实余毒未清。
起码,再熬十天半个月。
宋黎躺在沙发上,小男友喂她吃西瓜,这画面让沈桢不自觉带入陈崇州和倪影,他对她,一定宠得更厉害。
嘴对嘴喂。
沈桢用力呼气,“有招聘信息吗?”
“有啊。”宋黎答应得爽快,“我朋友的公司,大规模,高福利,你如果应聘,破格录用高层。”
“你扯淡吧。”
“骗你是周海乔生的!”
沈桢被逗笑,“哪家公司啊。”
“你听信儿。”宋黎切断了视频。
她手上有这资源,沈桢半信半疑,结果当天下午,宋黎真发来短信,通知她面试。
地址在广陵路38号。
最近刮台风,天灰蒙蒙的,沈桢没开车,打出租过去,刚下车,陈渊在路边鸣笛,似乎在等她。
她跨过马路,“你在附近办事?”
“谈工程。”
“成了没?”
“挺顺利。”
沈桢完全没多想,搓了搓手,“我发现和你见面,要么刮风,要么下雨。”
陈渊笑了一声,“风雨同舟,算吗?”
“算啊。”她拉车门,“搭你车,送我一趟,我面试。”
他开足暖风,“你是不是怕冷。”
“小学三年级差点烧傻了,后来怕冷。”
陈渊心底最深处,猛然一颤。
函润也怕冷,每次发烧,要死要活的。
二十四岁那年,她本该在他怀里。
那场错过,她出事了,以致于陈渊遗憾至今。
这世上的缘分,大抵也冥冥之中。
“宋黎介绍的面试?”
“对,她朋友...”沈桢回味过来,一愣。
陈渊笑意极浓,“她朋友,然后呢。”
“是你?”
他调头,往晟和的方向开,“很意外吗。”
她坐直,面向他,“你和宋黎,怎么还成朋友了。”
“我有求于她。”
“你求她?”
陈渊空出一只手,给沈桢系安全带,“她是一个很热情的红娘。”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
她装没听懂,“你公司缺高层?”
“缺。”
“公关经理,市场总监?”
“再高一点。”
“董秘,副总?”
他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胆子这么小,不敢再高吗。”
“再高...那不是老板了?”
陈渊偏头,他眼睛是一口历经岁月沉淀的古井,没有波澜,却深邃到极点。
“老板娘,怎样。”
车停在红绿灯路口,他注视沈桢,好半晌,没再出声。
她故作镇静,“陈渊,你别闹,我可是伤痕累累的离异女人,禁不起玩笑。”
显然,她故意打岔,回避了他。
陈渊不露声色,压下话题,“听你的,我不闹。”
沈桢心脏噗通直跳,手心全是汗。
刚才,好悬。
估计没有女人,抗拒得了陈渊那双成熟深刻的眼。
太性感了,也太忧郁。
在晟和底商的西餐厅,沈桢和陈渊吃了晚饭。
他没提工作,她也没问。
吃完,他亲自送沈桢回去。
到小区楼下,陈渊叫住她,“你不愿意,是碍于我吗。”
沈桢侧过身,“晟和真的缺高层吗?”
路灯底下一片昏黄,陈渊笑着,“不缺。”
她也笑,轻轻踩他和她的影子,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像他们这份若即若离,“缺什么。”
“女司机。”
“我的车技那么烂...你命大吗?”
风吹得呛人,陈渊不着痕迹挪了位置,替沈桢挡住风口。
他个子高,身板也开阔,这一挡,她连影子都没了。
“我可以自求多福。”
沈桢低着头笑。
最终,她没给陈渊答复,只说考虑。
去晟和上班,是好事,可她这人,讲究情面。
陈崇州对陈渊的敌意很大,冲她和他有过一段,她不想掺和。
就好像她刻意报复他,膈应他。
显得不洒脱。
倪影手术那晚,陈崇州本来陪床,她不肯,觉得自己没化妆憔悴,死活不见他。
于是请了护工,他去会所找郑野。
郑野翘着二郎腿,张嘴打抱不平,“沈桢倒八辈子霉了,碰上你。”
陈崇州端了一杯酒,语气平平,“你心疼。”
郑野余光瞟他,“她又玩不起,你非折腾她。”
“玩不玩得起,不干你事。”他抿了一口酒,倚着靠背。
“我不理解,她算是你前女友吗?”
“假性恋爱,不算。”
这渣出国际水平了。
还弄出个假性。
“真性是什么?”
陈崇州没理他。
真性,是承认,没承认,就假性。
不过,他也清楚,沈桢这事他不占理,她要是好女人,他肯定是坏男人。
“倪影什么病。”
“炎症。”
“不嫌弃?”
这包容度,实在没底线了。
陈崇州有洁癖,精神洁癖。
一年前,收到倪影的结婚请柬,他凌晨在大排档,淋着大雨,整箱的灌酒。
“我只要想到,她在别的男人床上。”他指着自己胸口,没说下去。
闷,痛。
郑野当时听了,挺心酸。
倒不是心酸他的失魂落魄,是可怜他的心脏,毕竟倪影阅男人无数,换一个,痛苦一次,可太饱经风霜了。
陈崇州轻描淡写,“炎症和私生活没关系。”
“其他女人正常,可倪影,绝对是浪出的毛病。”
他神色寒浸浸,像结了一层冰碴。
郑野瞬间不吭声了。
借口去洗手间,躲他。
角落的卡座这时站起一个人,郑野喝大了,没看清,等走近了,认出是陈渊。
他气场太硬,又在高端会所,满场西装革履的男人,搞风月,谈买卖。
唯独陈渊,特震慑,特打眼,端庄有风度。
郑野匆匆返回,坐在陈崇州旁边,提醒他,“你哥,朝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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