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再去打量朱浩,现朱浩已从窗户外收回目光。
四目相对……
唐寅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朱浩居然有能耐让几个小的听他的,还进行什么“考试”?这又是唱哪出?这是对我教学质量不满意?
朱浩会搞这些?
莫非是王府授意而为?
“朱浩,你出来一下。”
唐寅只能把朱浩叫到外面详细问询。
朱浩走出门口,没等唐寅提问,便主动道:“6先生如果是因为这次考试对我不满意,大可不必,我们的目的都是让世子他们学业进步,并让兴王府的人充分感受到这种进步,为此目的服务,就算是有些手段出常规,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唐寅苦笑。
换作一般的先生,比如说隋公言这样刻板迂腐的,听了朱浩的话指定会戒尺侍候,或是当场严厉斥责。
学生干涉先生的教学,你这是吃饱撑?
唐寅虽然在教书育人方面没多少经验,但他身上有一点品质值得肯定,那就是他开明和包容,这种包容心必须要有足够多的见识和经历才能支撑,像隋公言那样的人就不会有如此表现。
唐寅道:“你这样岂不是扰乱他们的课业进程?”
朱浩摇摇头:“6先生在王府中时日尚短,或许不知,其实王府内部对世子的考校每年都会进行很多次,或许是6先生刚进王府,再加上袁长史的离开,近期兴王才没有考校,但若是兴王过一段时间过问世子课业,6先生敢保证世子学到了你教授的知识?”
唐寅又沉默了。
教案是朱浩编的,通俗易懂,但有个问题,也是自古以来师生间最大的症结所在,那就是老师教的内容,学生未必听得进去,讲台上归老师,课桌后边不妨碍学生神游天外,一样的先生教资质相当的学生,却能教出个天差地别。
“朱浩,你想说什么?”唐寅也慎重起来。
朱浩口气随和,一点没有要跟唐寅较真的意思,完全就是在讲述自己的建议:“世子贪玩,课堂上的知识学得不会太多,只有制定合理的奖惩措施,让其知道学会了有奖励,学不会有惩罚,才能令其沉下心来读书。
“不能苛求每个孩子都严格自律,自律是建立在某种基础上,比如说京泓,他算是自律学生的代表,可也要有家庭给他塑造的争强好胜之心作为铺垫。”
唐寅想了想,点点头,朱浩这话挑不出毛病。
“世子乃是未来的兴王,我不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习,如何才能做到奖惩有度?”唐寅认真跟朱浩探讨起来。
朱浩道:“6先生有什么办法我不知道,我只用自己的办法……我拿这东西作为奖品……”
说着,朱浩把一个玻璃球丢给唐寅。
唐寅接过后放在手心里,看着阳光下晶晶亮的弹珠,惊讶地问道:“此……乃琉璃?为何能做到如此清澈透明?莫不是王府敬献的贡品?”
这年头,品相好的玻璃珠真的可以作为宝石,而一跃成为贡品般的存在,正因卖相好,几个孩子才会那么喜欢。
朱浩道:“这是我造。”
唐寅:“……”
对唐寅来说,这个说法很无语,却是“见怪不怪”,毕竟他为朱浩脑补了一个很强的师门,不想计较朱浩是怎么造出来的。
“我先前把这些琉璃珠给了他们,让他们充分体验了一把玩弹珠的快感,然后又从他们手上赢过来,再告诉他们,想拿回去,除非他们能通过我的考试……都是平时学过的东西,按照成绩高低分配琉璃珠,谁的成绩
好拿到的琉璃珠就多,如此谁不认真考……”
说到这里,朱浩突然探头看了眼教室,厉声喝道:“那个谁,我看到你四处张望,这是考试,非常严肃的事情,如果不老实的话,就当作弊处置,到时算不合格。”
“哼!”
里面传来朱三不满的冷哼。
显然刚才她想偷看京泓的试卷,不想被朱浩抓了个现形。
等朱浩回过头时,唐寅神色间饶有兴趣:“朱浩,别看你年岁小,但你身上有很多闪光点,既如此,今日午前这段时间就交给你考试,我旁观一下便可。”
……
……
唐寅并非迂腐之辈。
现朱浩有手段,而这种教、考并行的方式,或许更适合提升世子的知识储备,那他为何要出言反对呢?
他跟朱浩虽然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师徒,但至少不是敌人,两个忘年交一起讨论一下如何教导世子,让他觉得很有趣,更为他省下不少事,从未从事过教育事业的他,也可以避免走弯路……各取所需。
唐寅来到讲台后的座位坐下,朱浩也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直到考试结束,唐寅也未参与进来,就连之后的阅卷都是由朱浩负责。
“怎样?可以还我们弹珠了吧?”
朱三在几个孩子中,成绩之差仅次于6炳,但她却拿出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朝朱浩飙。
朱浩道:“成绩最好的是京泓,其次是朱四……这几段章句集注,有错漏之处,拿书本仔细对照一下!”
朱浩把朱四的考卷交还回去。
朱四看了看上面的批改处,一拍脑门儿:“哎呀,还真错了。”
“考试的时候想什么去了?这么简单的内容还能错?这可是死记硬背的东西,莫非还等着别人指点你?课后默写五遍……”
朱浩态度严厉。
朱三一脸贼笑:“让你好好学你不听,这下被朱先生给教训了吧?小朱先生,我的考卷没问题吧?”
朱浩抬头打量朱三:“你说呢?”
朱三顿时气势不足。
刚才作答时她就感觉处处错漏,不然她也不会试图去偷看好学生京泓的试卷,她嘟着嘴道:“你不会让我跟他一样,也默写五遍吧?”
朱浩摇头:“不用。”
“哦,那还差不多。”
朱三松了口气。
朱四笑道:“那是不是让她把错的地方默写十遍?”
朱浩道:“那也不必,只是弹珠分配方面,一共十五个,我一次分十个,京泓拿四个,朱四你背默完毕检查没错的话过来领四个,6炳一个……”
朱三眨眨眼:“什么意思?你只分配十个……那不是只剩下一个给我?”
几个孩子一齐用古怪的目光打量她,好似在说,恭喜你,终于学会算数了。
“凭什么?他俩都是四个,就我一个?这不公平!6炳交白卷的……居然跟我一样?朱浩,你这样做有失公允知不知道?”朱三大声抗议。
朱浩道:“那你回去认认真真检查一遍,这次让你照着答案抄,写完后再来领一个,弹珠是我的……不满意可以不玩这个游戏,或是以后再有考试你不参与,反正最近我搞出来的好东西有的是。”
朱三别提有多委屈了。
堂堂郡主,在王府中谁都欺负不得,但到了课堂上,却是人人都可以不给她面子。
“抄就抄,等我拿到两个弹珠後,想辦法把小四的赢回来……哼,朱浩你等着!反正我不再跟你
玩弹珠,这样就不會输了!”
朱三是个有心机的小姑娘,此时她已经盘算好如何从弟弟手上骗弹珠了。
……
……
中午散学。
朱三、朱四和6炳都回内院吃饭,唐寅却跟朱浩一起出了王府,他说要在周围寻摸个住处,其实是想跟朱浩说说话。
“朱浩,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或许是孩子间好说话吧,先前看世子认真默写的样子,他似乎真的接受了你的规则。”
唐寅由衷地道。
朱浩道:“6先生也可以组织考试,施行奖惩制度。”
唐寅苦笑着摇头:“没办法,我可没弹珠,那玩意儿……你要是交给一些黑心商人,一枚就能卖出个一两银子,却被你拿来当玩物。”
這话听起来没错,但朱浩并没有打算靠弹珠家致富。
珠宝这东西,讲究的是认可度。
在大明就连翡翠都不是很值钱,翡翠真正值钱要等到明末之后,珠宝价值的上限和下限很高,跟金银这样的硬通货差别很大。
好似玻璃珠。
卖好了,的确能卖到一两银子一枚,送给皇帝甚至还能当作贡品,价值百两也完全说得过去。
但不是人人都认可,平常收藏珍宝古玩之人,谁会拿高价买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
所以朱浩研究玻璃制品,并不是走珠宝这条路,当然如果能把银镜造出来的话,价值……还是非常高的,光是贵妇对此物的需求就非常大。
朱浩将引领时尚。
“6先生,你真准备住在王府外?难道不担心宵小觊觎?”朱浩转开话题。
唐寅笑道:“没事,我想过了,安6距离南昌有段距离,宁王有心谋乱,就算要在湖广闹事,也不敢太过张扬……行大事者岂能如此不小心?”
朱浩摇头:“那要看是谁,天下参劾宁王谋反者比比皆是,他仍旧可以呼风唤雨,朝廷对他无可奈何,他岂是那种普通的谋乱者?6先生,你还是小心点吧,不能为追求一点自由,把一辈子的自由给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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