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李成桂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跨过了永乐元年的年关进入到永乐二年,新年的大朝礼一结束,老大哥就在文渊阁召见了陈云甫,问及后者关于李成桂的事。
陈云甫自然不会有所隐瞒,将那日宴上之事悉数禀报。
“现在臣和李成桂算是谈妥了。”
“十万两黄金、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三百万石还有十万徭役。”
朱标闭上眼睛,啧啧惊叹了两声:“这李成桂是下了血本啊。”
“一国之君的位子,已经让李成桂迷失了所有心智。”
“是啊。”朱标叹了口气:“人呐,一旦眼中盯上了权力,那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过两天,朕会召见李成桂的,不过朕什么都不会和他说,具体怎么办,还是你出面吧。”
陈云甫点点头道:“请陛下放心,臣省得。”
“嗯。”
眼见老大哥的状态似乎有些疲惫,陈云甫赶忙起身告辞:“那臣就先告退了,陛下今天起的过早了些,也劳神了一整日,还是早些歇着的好。”
“歇是没法歇了。”朱标露出一丝疲倦的笑:“西宁侯今天一早就到了京城,等稍晚一些,朕赐宴,你也来作陪吧。”
西宁侯,那就是沐英了。
沐英进京了?
陈云甫很诧异。
这么大的事,通政使司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今天大朝礼,也没见到沐英来向朱标拜贺啊。
“是咱私下里把西宁侯召来的。”朱标离开金椅,拾级而下走到陈云甫跟前小声道:“父皇对沐英兄有些许成见,可咱思沐英兄多年,这不,咱背着父皇秘召他入京,了全多年思念之情。
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要不然父皇知道了,咱怕他心里不痛快。”
老大哥不说,陈云甫都险些忘了,当年岐阳王李文忠薨的时候,沐英都没能回京来吊唁。
看来这几个义子,现在都处理不好同朱元璋的关系。
也就朱标和这几位义兄的感情牢固。
话说,这位西宁侯和朱标也确实感情铁的厉害,历史上知道朱标病亡之后,沐英竟然活活痛到呕血数日而死。
而朱标当初因为李文忠之死,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落老朱的面子。
情比金坚,莫外如此了。
“好,既然陛下有此兴,臣自当陪着。”
“诶,这就对了嘛。”朱标顿时高兴起来,拉住陈云甫边走边言道:“这几年文英兄在云南也不容易,那地方你也知道,穷山恶水、瘴气丛生,咱听说文英兄前几年为了收复麓川(今缅甸北部一带)还患了一场病,你说,咱应不应该嘉赏。”
陈云甫频频点头,心里就明白了老大哥的意思。
这几年沐英镇守西陲的功劳可是不小,更有开疆拓土之功,但唯独也就沐英一个人,这爵位没晋升过。
按说朱标登基,恩赏重将百官,陈云甫靠着从龙第一臣的身份比肩李善长混到了一个国公,可沐英到现在还原地踏步呢。
朱标这是当了一年皇帝,觉得自己的皇权已经稳固了,打算绕过朱元璋给沐英升一格?
那这么说起来,他打断朱樉的双腿故意往朱元璋那里送,是不是也是一种试探。
如果老朱生气过问,他就干脆赌气撂挑子不干了?
既然朱元璋连这种事都没问,那现在给沐英升一格,就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话,得别人主动开口。
“臣窃以为,西宁侯这些年履立战功,应该得到嘉赏,毕竟法不明则失威,有错则罚有功则赏很是应当,臣身为内阁辅,应该主动建议陛下时刻不忘赏罚分明。”
朱标拿手拍了几下陈云甫的肩头很是欣慰:“明天,不行,明天你该放国假了,等国假结束你再提。”
“没事,臣明天在文华殿值班,臣明天让通政使司把西宁侯这些年立的功先梳理一下,然后就去找魏国公核对,只要五军府那边没问题,臣就以内阁的名义把请功疏送到您这。”
“哈哈,好。”
朱标顿时开怀大笑,招呼吉祥道:“快来,请少师先到偏殿把朝服换了,咱在这陪少师下几局棋,等晚上文英兄入得宫来,咱们兄弟仨一道喝点。”
兄弟、仨?
老大哥总不会打算学老朱来次拜把子吧。
陈云甫很是惊诧,觉得朱标只是一时说的顺嘴而已。
“那个陛下,臣下棋下的太臭了,怕扰了您雅兴。”
“没事,咱下的也臭,俩臭棋篓子一块,也不存在谁让着谁了。”
就这般,陈云甫只好跟着吉祥去换一身便服,回来后一脸的苦大仇深同朱标对弈。
棋呢,陈云甫确实同邵柠在家里学过,但下的也确实不怎么好。
邵柠没少通过下棋从陈云甫这赢后者的私房钱。
每次下完棋,陈云甫都感觉自己的腰子被摘掉了一个,还是不打麻药的那种硬摘。
所以现在谁一提起下棋,陈云甫就肾疼。
“咱俩这么干下没意思,要不,添点彩头怎么样?”
就当陈云甫刚打算落子的时候,朱标伸手一把摁住,脸上满是坏笑。
这下陈云甫的腰更疼了。
“陛下,您说您是皇帝富有四海,臣啥都没有,咱俩没法赌啊。”
“抠,你是真抠啊。”朱标摇着头感叹道:“你与朕认识十一年了,十一年来,你吃朕的喝朕的,那家伙在东宫住的时间比在家都长,朕问你要过一文钱吗。
这怎么朕还没开口说一句呢,你就吓的捂口袋,怎么着,朕还能抢你不成,再说了,下棋嘛,朕能保证一定赢吗。”
你是皇帝,谁能下过你。
陈云甫心里腹诽着,硬着头皮唯唯应诺:“那臣就斗胆,咱们赌,赌一百两?”
朱标差点就把棋盘给掀了。
一个皇帝、一个内阁辅,下盘棋才赌一百两,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咱们赌三千两。”
“陛下,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啊。”
“李成桂不是刚送了上百万吗,不怕。”
陈云甫捂住心口,嘴角抽搐起来。
“陛下可曾听过,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滚蛋,落子!”
心一慌手一抖,手里的棋子就掉了下去,陈云甫的心也跟着掉了下去。
三千两,没啦。
腰子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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