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天朗不由一愣，转头看了他一眼。
旁边孙慕寒正想跟进去，耳中却响起陈枫的真元传音：“慕寒小姐，此间之事你不宜掺杂，请先回去吧，兽戏之事，改日陈枫再请你共赏。”
孙慕寒怔在那，眼角余光已察觉舒灵昕似有意若无意地打量着自己，芳心暗自犹豫。
陈枫当然是为她着想，才让她先离开。可是若就这么离开，她岂能心甘？
踌躇片刻，她终于还是转过身，对明珠低声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罢。”
明珠慌忙答应，上前扶着孙慕寒，两女缓缓走回马车处，乘车而去。
这边巴天朗对舒灵昕陪着笑脸道：“小人先去准备交接的手续，灵昕小姐是入内等待，还是……”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舒灵昕已看到陈枫踏入兽戏团的大门，心生厌恶，此时根本不想进去，暗忖等长孙智换了钱回来，那时便有你好看！
***
不到一柱香时间，长孙智便已回来，一锦袋晶币提在手中，鼓鼓胀胀。
“一共一百一十万金币。”长孙智到了舒灵昕面前，含笑提起袋子。
“很好，唤他们出来！”舒灵昕已经等有略有些不耐烦了。
“是……”长孙智一声答应，正要进入兽戏团内，忽地看见陈枫大步而出，却不见巴天朗身影。
“巴天朗呢？”舒灵昕冷冷道，“钱已拿到，这兽戏团今后便是我舒灵昕之物！”
“他正在里面，不过……”陈枫走出兽戏团，离她三丈站定，似笑非笑地道，“你找他也没什么用了。”
“什么？”舒灵昕不解他的话中之意，微微蹙眉。
长孙智会意，身形一掠，已进入兽戏团内。
片刻后，他一声惊怒交加传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舒灵昕双眉一扬，听出不妥来。
兽戏团内，长孙智已掠了出来，手中提着一人，迅速到了舒灵昕面前，只见他手中之人奄奄一息，赫然正是巴天朗！
不过此时他似是被人重击过，嘴边鲜血不断渗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四肢中只剩右手完好，左手和双腿都软软垂着，像是没法控制一般。
而且，看他样子，已经昏迷过去，像是刚刚才受过虐打一般。
扑！
长孙智把他扔在地上，霍然指着陈枫：“是你动的手？”
陈枫双手负在身后，若无其事地道：“那又如何？”
周围一直等着看热闹的人群，不由一阵哗然。
陈枫竟然殴打巴天朗！
“哼！你以为打晕了他，他就不能把兽戏团卖给我了吗？”舒灵昕虽然惊怒，但神情仍相当从容。
长孙智哪还不会意，立刻上前，一道真元送入昏迷的巴天朗体内。
后者浑身一震，痛苦地叫了一声，悠悠醒转，满脸都是痛色。
“怎么回事？”长孙智喝问道。
“灵昕小姐救命啊！”巴天朗甫一看清周围情形，立刻艰难地朝舒灵昕求救，满脸惊恐，“他……他要杀我！”
“哼，他若要杀你，你岂能活到现在！”舒灵昕娇哼道。
“还是你够聪明，哈！”陈枫笑吟吟地道，“只怪他不识相，否则我又岂会动手？”
“你做了什么？”长孙智心生不妙之感，急问道。
“当然是做你们刚才做的事。”陈枫神色自若地道，“只不过我的办法粗鲁一点。”
“说清楚！”长孙智怒吼道。
“他……”地上，巴天朗哭丧着脸，说出了真相，“他逼着我把兽戏团卖给了他……”
“什么！”舒灵昕和长孙智几乎同时失声叫出来。
周围议论之声顿时大起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陈枫竟然在里面逼巴天朗把兽戏团卖给他！
这些天云武宗和天云武院的弟子，看来真是一丘之貉，居然两边都做这样的事……
陈枫好笑地看着舒灵昕：“现在兽戏团已经归我，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撵我离开。”
长孙智一俯身，揪住巴天朗衣襟：“你已经卖给他了？”
巴天朗痛苦地道：“他……他打我……还说如果我不卖，就……就杀了我……”
长孙智怒不可遏，心中一念闪过，冷静下来，冷笑道：“八十万金币不是小数目，你这么巧身上带着？”
“没错，他不过是一名武院弟子，说不定根本没这么多钱！”方寸大乱的舒灵昕也反应过来，娇喝道，“你是不是逼巴天朗贱卖给你了！”
“巴团主，告诉他们俩，你是多少钱卖给我的？”陈枫好整以暇地道。
“这……”巴天朗嘴唇颤了颤，“二……二……”
“二十万？果然是贱卖！”舒灵昕冷笑道，“你若是有能耐原价买下，我舒灵昕今天认了，可是给我玩这套，我可不管他是不是已经卖给了你！”
一旁长孙智心中暗赞。
舒灵昕虽然一向任性，但这番话却难得地说得颇有道理。若是陈枫只是逼巴天朗原价卖他，那在他人眼中，陈枫和舒灵昕也就一路人而已，都是强买；但如果陈枫为了自己不被赶出兽戏团，逼着巴天朗低价贱卖，那即使舒灵昕不答应，要动起手来，别人也会觉得她占着理。
这丫头，想不到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急智的。
殊不知舒灵昕此时心中所考虑的，根本不是周围这些普通人，而是天云武宗本宗的那些宗门前辈。
纵然她再怎么任性，也清楚破坏宗门规矩，绝非明智之举。因此她若要找陈枫的麻烦，寻机动手，必须有足够的理由。这样杀了陈枫后，将来宗门问审，她也有回答来免罪。
此时一语既出，她一身真元已然荡起，身上裙袍无风自动，便要准备动手。
“不不不！”巴天朗惊惶叫道，“不是二十万，是……是二百万金币！”
全场倏然一静。
二百万金币！
巴天朗明明只要八十万，这个陈枫竟然花二百万来买！他是傻了吗？
连舒灵昕和长孙智，都一时没明白过来，不懂他为何要高价购买。
陈枫却神情自若，嘴角啜着微微笑容，看着舒灵昕：“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看在你是宗门前辈的份上，你若能拿出二百万金币，我可将兽戏团再转让予你。”
“你！”舒灵昕看着他可恶的得意神情，芳心震怒。
她总算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高价买下兽戏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流金腕一共才卖出一百一十万金币，根本不够！
“哼，不会是签的空头协议吧？”长孙智忽然一声冷哼，“要是是先签后给，现在钱还没给巴团主，那协议可不能算数！”
“对对对！”舒灵昕清醒过来，暗叫姜还是老的辣。
“区区二百万金币也拿不出来，我陈枫岂有颜面站在这里？早自己滚了！”陈枫笑眯眯地说道。
周围的人无不心生异感。
这与其是说他，不如说是在说舒灵昕，暗讽她拿不出钱来，该立刻滚离。
说话间陈枫手一摊，已从纳尘戒中取出财宝箱，取钥匙打开，然后将箱子调过头，朝向舒灵昕和长孙智。
刹那间，两人同时安静下来，惊愕地看着箱中。
金票、晶币还有金玉牌，一张张、一枚枚、一块块陈列在眼前，不必去数，也知道远远多过二百万之数！
万万想不到，这个陈枫身上竟然有这么多钱！
陈枫看着他们惊愕神情，微微一笑，将箱子关上，放回纳尘戒中，慢条斯理地道：“现在你们该相信我是否真金白银买下了兽戏团了吧？”
舒灵昕脸色发青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刻，她已知今天这一场，自己又落了下风。
就算她能拿出二百万金币来，可是她向陈枫购买兽戏团，已然是落了后手。更何况，她身上所带的宝器不多，剩下的另两件宝器加起来未必能卖到九十万金币，凑齐二百万之数。
原本是想要羞辱陈枫，结果最后被羞辱的反而是自己！
明明她无论实力、地位还是家世，都比眼前这可恶的少年更好，然而每一次遇上陈枫，她都是吃亏的那一方，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拿不出来，那陈枫想要对你们两人说一句话。”陈枫笑容消失，淡淡地道，“我的兽戏团不欢迎两位，请离开吧！”
这话原本是舒灵昕对他说的，现在反而被他说了出来，她不禁娇躯微微一震，几乎忍不住要动手。
“灵昕小姐，不可冲动！”长孙智急忙低声道。他毕竟老江湖，经验方面远胜舒灵昕，所以很快就定下神，心知陈枫是故意在逼迫他们，连忙提醒。
毕竟他现在依附于舒灵昕，多少要为她考虑一下，万一她坏了宗门规矩，被宗门惩罚，对他也是相当不利。
舒灵昕猛地一跺脚，一转身，连马车也不要了，纵身掠起，转眼消失在远处。
长孙智立刻跟了上去，头也不回。
陈枫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转身朝兽戏团内走去。
到了兽戏团内，陈枫在演出台后面的一间小屋内，等到了进来的巴天朗。
后者谨慎地关上屋门，转身看向陈枫，猛地双膝一低，跪倒在地：“巴天朗永生永世，不忘陈爷相救之恩！”
陈枫忙伸手把他扶起，叹道：“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个女人也不会强买你的兽戏团，所以这件事我并非对你有恩，只是为自己赎罪而已。巴团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有了这次之后，日后她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不过，以后若有人问起，你一定要一口咬定，是我反悔，勿让人猜到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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