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等了近一个时辰,左鹤才从山门中出来,喜形于色地道:“陈爷!师父请你入门一见!”
“他竟没再为难?”陈枫有点意外。他想象之中,长孙智该会再来几着难题,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让他们进入。
“当时我把你修补的那鳞片交给了他,然后他拿着鳞片沉思了一会儿,便让我叫你进去。”左鹤说道,“坦白说我也有点意外,但或许是因为他也很惊讶你竟然能够修复那器纹。”
事已至此,陈枫也不想再多纠结其中因由,遂点了点头,朝山门走去。
跟着左鹤进了山门,陈枫心事重重,满是那被他分解掉的石碑器纹。
那山门弟子进去后,一直没有出来,不知道是否已经通知了长孙智。长孙智既然这么厉害,知道石碑器纹被毁时的情景,不怀疑到他身上来才叫奇了。
“陈爷,你好像有心事?”左鹤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问。
“是有一点……炼云山的镇山法阵是什么?”陈枫忍不住问道。
“噢,那是由我师父亲手布置的护山阵法,如遇大敌,可以发动,用来防卫。”左鹤倒不隐瞒,“陈爷你怎会问起这个?”
“那山下的石碑,和这阵法有没有什么关系?”陈枫没答,反而再次追问。
“这……”左鹤迟疑起来。这事毕竟关系师门秘密,虽然陈枫对他有恩,但他也很难将一切都告诉陈枫。
“不用说了,我已明白。”陈枫没有再让他犹豫,淡淡地道。
若石碑和法阵无法,左鹤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说清,可是他现在这么犹豫,立刻证明石碑和法阵之间关系密切,因此不必回答,陈枫也已明白。
“陈爷,你问这个做什么?”左鹤见他没有追问,松了口气,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陈枫没有直说。毕竟左鹤是长孙智弟子,让他知道的东西少点,对他有益无害,就算长孙智追究起来也怪不到他头上。
反之,如果陈枫告诉了他,那么他如果不说,就是知情不报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沿着蜿蜒山路,穿过一片竹海,到了一座竹阁前。
阁前一块竹制的牌子立在地上,颇有几分雅韵。
牌上三字——迎客阁。
不过与这清幽环境不相衬的是,阁前两排弟子静立,每一排都是十人,看到三人来时,同时露出警惕之色,敌意浓厚。
陈枫一眼扫过去,这二十人俱是粹体五层的修为,比左鹤强多了。但看这架势,似乎对方对自己并不欢迎,大多数人身上都有佩戴兵器,仿佛只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般。
项明轩一声冷哼,露出不悦之色。
“这里是我师父接待外客的地方,再往里才是我师门腹地。”左鹤有点尴尬地解释道,“平时这里不是这样的,不过这次情况有点特殊……陈爷你多担待。”
“我明白。”陈枫倒是对这情况并不意外。
一路上山,他们并没有进入炼云山的内围地带,只在这里被接待,还摆出这种架势,长孙智眼下对他们是什么样的态度,一看便知。
这一趟,如同来前的预料般,果然不是那么容易。
三人一路过去,左鹤正准备带着陈枫和项明轩进入竹阁,哪知道阁前的一名弟子上前拦阻,喝道:“师父有令,来人不得入阁!”
“这……”左鹤为难地转头看看陈枫。
“行,那我们就在这里等。”陈枫倒没有动怒。
“呵呵,陈兄弟你原来性子这么能忍。”项明轩赞道,“这种气度,将来必成大器!”
陈枫微微一笑,还没说话,一把阴阳怪气的声音已经从迎客阁内传出:“气度这么大,想必也有胆量承认毁我镇山石碑的罪行了!”
陈枫一懔,和项明轩同时看向竹阁内。
门口的竹帘虚掩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更显出内中的神秘。
左鹤则是暗吃一惊,想起陈枫之前问起镇山法阵的事,隐隐猜到了一点。
迎客阁前,两排弟子的敌意瞬间提升,一副只待陈枫承认,就要武力相向的意思。
陈枫看着竹阁门口的竹帘,良久始缓缓道:“说话的可是长孙前辈?”
“懂得叫一声‘前辈’,还算你并非无药可救。”内中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不错,正是我长孙智。回答我,我炼云山前的镇山石碑,上面的器纹,是否被你破坏?”
气氛越发显得紧张,迎客阁前安静得连片叶子落地也能听得清。
陈枫心念电转,但最终仍道:“正是陈枫所为。”
这话一出,一旁左鹤顿时心中一震。
他竟然承认了!
“好大的胆子!”迎客阁内,长孙智一声尖啸,声音中带上真元,震得陈枫耳膜也不禁微微生疼。
“晚辈如果胆子不大,又岂敢抓了令徒?”陈枫不卑不亢,沉声相应。
“好!敢做便敢当,来人!把他给我剁了,收集其精血,日后助我重炼镇阵宝器,便当补偿了你毁我镇山法阵之罪!”长孙智尖声如针,瞬间扫过整个林间。
“是!”
两排弟子异口同声地答出来,随即掠扑上前,将陈枫围在当中。
其中两人逼向项明轩,但明显用意不在冲突,而是只想把他迫离陈枫,以便只围住陈枫一人。
项明轩双眉一扬,便想发作,却见陈枫使了个眼神过来,心里一动,没有动手,退开了几步,任长孙智的弟子们围住陈枫。
左鹤也被逼到一边,吓得脸都青了,心叫糟糕。
师父一上来就要杀人,陈枫必然不肯,看来冲突难免!
“毁了一座法阵,便要让人以性命相偿,长孙前辈未免太霸道了点。”陈枫却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只缓缓而言,“难怪卢定动辄施以暴行,原来是徒承师性而已!”
“死到临头还敢讽刺于我,竖子可恶!”长孙智的声音继续传出来。
“不敢,实话实说而已。”陈枫已经打定了主意,索性横下心来,“若长孙前辈要责罚,陈枫坦然领受,但要是毁阵便要杀人,陈枫绝不接受!”
“呵呵,小子,你可知道我这座镇山法阵有多么珍贵?”长孙智一声冷笑,那男女皆非的嗓音听得项明轩身上起了阵阵鸡皮疙瘩,“只是山下石碑,便耗费了我一对碧波蟾的精血!”
碧波蟾!
项明轩听得心中一震。
玄阶上等的凶兽!
东皇大陆的凶兽,级别越高,越难杀死,因此其身上的部件,也往往成为贵族争夺的名物,作为收藏来显示身份地位,而且还基本上是有市无价。
像出云国皇帝其中一件奉为“国宝”的珍藏品,便是玄阶中等凶兽红尾水狐的红尾,价值连城。
连玄阶中等的凶兽都如此珍稀,更别说玄阶上等的凶兽了,而且还是两只!
项明轩本人甚至还没见过玄阶上等的凶兽,要是那石碑的炼制真的耗掉了两只碧波蟾的精血,恐怕其价值远远超出了陈枫的承受能力。
别说陈枫,就算是百宝斋要赔偿这损失,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等名贵之物,确实远远超过了一条人命的价值,难怪长孙智要陈枫以命相偿。
陈枫也明白过来,难怪那石碑上的器纹力量如此强大,竟然是用了这种极品之物!
不过听到长孙智的话,他却没半点动容,沉声道:“这么说,前辈是非杀陈枫不可了?”
“犯我者有二,一为毁碑毁阵,二为伤我弟子,”长孙智冷冷道,“不杀何以解恨?”
“既然这样,前辈能否让我死前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陈枫仍是神色如常。
“说!”长孙智一声冷喝。
一旁项明轩也不禁捏了把冷汗。
事情越来越糟,真要动起手来,这些弟子都不重要,无论是他或者陈枫,都有足够的实力收拾他们。但是迎客阁内深藏不出的长孙智,那可是后天境的高手!就算是他加上陈枫,恐怕也不是对方对手!
无意中瞥见陈枫神情,项明轩不禁一愣。
这少年竟然仍镇定如初,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这时,陈枫缓缓道:“长孙前辈修为高深,自然看得出来,无论是我,还是这位项大哥,都不是前辈门下这些弟子所能抗衡。既然明知如此,那为何还要让这些弟子围住我?如真要杀我陈枫,前辈该是亲自出手,而不是让门下弟子围困威吓。”
林间顿时安静下来。
左鹤愣愣地看着陈枫。
的确,这并不合理。就算师父看不出陈枫的真实实力,那也该看得出项明轩的实力,更何况自己之前已经向师父说过陈枫乃是天云武院地榜第一,眼下派这二十位同门围困陈枫的做法,确实不明智。
除非……他本就没想杀陈枫。
项明轩也是听得心里一动,不禁看向迎客阁那门帘。
好半晌,门帘内才传出长孙智阴森森的声音:“这么说,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力?”
项、左不禁面面相觑,均明白过来。
陈枫果然没猜错,长孙智若是真想杀陈枫,被陈枫这么猜测,此时应该是立刻出手才对,而不是仍在那废话。
“不敢,但晚辈一向喜欢直来直去,前辈如有要求,请尽管提出,”陈枫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情,“晚辈力所能及,在所不辞!”
林间再次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迎客阁内才再次传出长孙智的声音:“你的炼器师承,可是来自天云武宗?”
他没再纠结刚才的问题,而是顺着陈枫的话换了话题,便等于变相承认了刚才陈枫的猜测。
左鹤拼命朝陈枫使眼色,希望他能给个肯定回答。
长孙智虽然自傲,但毕竟不是完全的眼中无人,如果陈枫真是师承天云武宗的哪位前辈,那基本上可以免去杀身之厄了。
杀天云武院弟子,他或许还做得出来,但是天云武宗的弟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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