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宗府·宁家。
弯曲如月的屋檐是宁家的建筑房屋标志。
屋檐下每一处,都挂了一些细小的由红玉雕刻而出的鱼型吊坠。
细雨绵绵。
宁红璃端坐屋内,看着面前的家主宁艳菲,眉头紧锁。
“此事确实和我无关。”
“我知道和你无关,但我要问的是,你是否知晓,其中有些细节,和此案的牵连。”宁艳菲认真道。“商家并非好糊弄,你之前和商丁烨的冲突,他们看在眼里,现在商丁烨失踪,你说你无关,也要他们相信才是。”
“可我们这里是宁家,他们若是有证据,尽可以来拿我!”宁红璃沉声道。
“商家势大...我们宁家当年承了他们不少情....”宁艳菲无奈道。“红璃,虽然这事和你无关,我也看得出,你从小到大都不会说谎,你是个足够骄傲的人。但....此事你还是应该去商家赔礼道歉才是。”
“我说了和我无关!凭甚么要我去赔礼道歉!?”宁红璃愕然道。
“我明白的,但只有我明白,没用。要让商家也相信此事不是你所为...一个宗师失踪,这事影响太大了...”宁艳菲无奈道。
宁红璃无言以对。
十二宗府府主中,她宁家的府主,常常被称为最软弱府主。
以前她还以为只是传言。
如今看来,居然让身为宗师的她,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怀疑,就要去商家赔礼道歉??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拿宁家的脸面往哪搁!?
“大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宁红璃闭目,压下心中情绪。
“我很清楚。红璃,这是我们欠人家的,当年....”
“我不要听什么当年,我就说现在这件事。人情恩德和事实如何,一码归一码!我在说现在!”宁红璃认真道。
宗师的气势不自觉的缓缓散开。
宁艳菲沉默下来,端起面前的奶茶,却只是摇晃让里面的液体转动,也不喝下。
两人沉默片刻。
宁艳菲才再度开口。
“现在这件事,我希望在商家府主回归前,处理妥当,不要有任何遗留。我宁家,不能被牵连进此事。你明白么?红璃?”
“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每次都是我们要让!?”宁红璃提高声音。
“不为什么,这就是我们欠别人的。”宁艳菲闭目,平静回答。
“欠他们的??!你有你的原则,恩怨分明,有恩必报,那是你!但你不能用你的原则压迫我们所有人,压迫我们都必须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嘭!
宁红璃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将坚硬的黑木桌面,打出一个深深掌印。
“你的事,是你的事,宁家的事,是宁家!”她呼吸急促,大声厉声道。
“红璃,我是为你好,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听话....”宁艳菲垂下眼眸,轻声道。
“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商家杀人?”宁红璃忽地一笑。
“......”宁艳菲沉默。
任何一位宗师,都有着自己绝对的心念信心,所以她尝试用柔软的方式,去劝服。
可现在看来,还是失败了。
“仅仅只是一个赔礼道歉,就能最大化的规避可能出现的危险威胁?这样简单的事,就能获得这么大的好处,为什么你不愿意?”她轻叹道。
“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只看利弊。姐姐,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从你的安排做任何事。”
宁红璃站起身,转身离去。
看着她愤然离开的身影,宁艳菲无声叹息,依旧静静坐在位置上。
良久。
她低下头,将杯子里的奶茶一饮而尽。
再度抬起头,面前之前宁红璃坐的蒲团上,已经多了一个削瘦身影。
对方戴着淡黄斗笠,一身紫袍,斗笠垂下黑纱,遮住面孔,隐约可以看到,黑纱下面还戴了黑色恶鬼面具。
“看来她不怎么愿意听你的。”黑纱人声音怪异,非男非女,仿佛是某种假音。
“宗师自有心气,正常。”宁艳菲面不改色,“大族中,能有她这样的纯良心性之人,极少。或许,你可以试着慢慢发展她加入。”
“或许吧。不过现阶段,还是得先韬光养晦,不能急。先让你逼一逼。等合适时机,当能一举诱导。”黑纱人回道。“另外,大道教经此一举,设计坑了其余两教,今后或许能坐稳天下第一教的宝座。”
“金玉言和岳德文,不愧是老搭档。当年算计失败,也能全身而退。如今蛰伏多年,一举出手。击中七寸,大势也已定了。”宁艳菲道。
“不急,不急....上面那位已经快不行了。他们在消耗我们的力量,岂不知,我们也在熟悉他们的力量。
看着吧,我等的时机,就要来了....他们的人,压制不了多少时间。”黑纱人微微一笑,起身,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那我便再忍忍....”宁艳菲闭目,手指摩挲着杯子,不知在想什么。
*
*
*
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
张荣方一身黑色短打,短袖长裤,腰间系上一圈蛇皮宽腰带,后方挂了一个个分离式小包,就如挂了一串串黑葡萄。
改换身形后,他安排好装扮自己之人,还是当初在沉香宫里的那个老道。
此人演技逼真,气势磅礴,简直比他自己还要像守教府尹。
所以由他装扮,最为合适。
确定了一切后,他当夜便动身,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留书几封,便扬长离去。
从晴川府离开,他没有走陆路,而是坐船。
晴川府管辖范围内,有晴川港,其中船只虽不多,但也有前往外地的各类货船。
之前灵帝明面上调他过来,便是借的整顿发展港口的名义。
张荣方随意登上一艘。借了学宫学子外出游历的名头,顺洋流而下,前往巫山府临近的九州港。
他打算先去巫山府看看姐姐他们,然后前往五鼎派所在的丹省。
中途打听岳师的真正下落。
还有那个月王....
他总感觉,那个月王出现得太巧了。仿佛就像故意配合大道教出手一样。
可明明感应门和大道教又是世仇。
相互配合,也要放得下诸多以前的仇恨才行。
哗。
海浪拍打在船身,发出闷响。
也将张荣方从思索中拉扯回来。
他昂首望向远处,看着渐渐远离的晴川港轮廓,心中反而有种脱去樊笼的轻松感。
‘从现在起,我不是张影,而是张景。’
掐字改名算是他的老传统艺能了。
此时此刻,他不需要要再考虑什么隐藏实力,要的是尽情做自己想做之事。
“张先生,是第一次离开家乡么?”一旁的船老大严征,拿着烟斗慢悠悠走过来搭话。
“我家乡本就不是这里,过来这边临时挣钱罢了。”张荣方笑了下回答。
“其实晴川府很好,很安全。可以考虑下在这里置办房产。张先生若是有意,可以找我老严代办,看在相逢即是缘的份上,给你八折。”船老大严征笑呵呵道。
“那就多谢严兄了。”张荣方笑道。
“张叔叔是练武之人吗?”一旁的甲板上主动凑过来一个眼眸很大,身段窈窕矫健的短发女孩。
女孩双腿修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不大不小的胸前只穿了抹胸,下半身则是灰色紧身长裤,勾勒出修长饱满曲线。
一看便是时常运动锻炼。
“为什么叫我叔叔?我很老么?”张荣方无言,摸了摸下巴的胡须。
“我今年十七岁,我爹说你应该快三十了,那不叫叔叔该叫什么?”女孩睁大眼睛道。
“哥哥?”张荣方试着道。
“略略略~~~不害臊。”女孩手指扒拉着眼角做了个鬼脸。
张荣方和严征都笑了起来。
船只慢慢远离。
张荣方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一边也在和两父女闲聊。
他坐的这艘船名为飞云号,据说曾经是参加过出征日列岛的退役军舰。
只是最近些年生,海军日新月异,更换船只很快。
所以一大批的舰船便转手卖给了商人。
飞云号除开装盛了大量货物,还携带了三十余人乘客。
这年头能坐得起长途客船的,就没有一个没钱的。
吃过午饭。
张荣方回到船舱,再度从怀里取出之前临走时带出来的血神雕像。
仔细研究了下,就算是属性栏也没有更多提示。
于是他尝试用蛮力破坏其身体。
可意外的发现,这神像居然相当结实。
以他现在的力量,居然都没法将其破坏分毫。
他依稀记得,之前他刚刚得手神像时,还没这么坚硬。
研究无果后,张荣方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文功上。
“没了师傅的令牌监控,如今是时候提升文功修为了。”
船舱房间内。
他盘膝坐定,闭目,视线落在这几天积攒的属性点上。
‘可用属性:10’
而文功,则是还在原来的进度。
‘太上明虚功(第五境-元婴后期)’
“开始吧....这一次,看看突破炼神,会是什么效果。”
要不是师傅那边监控下,他早就想提升文功,节约属性点了。
要知道文功提升一层,可是比直接加点在生命值上更划算。
可惜,因为这个原因,他硬生生被拖了这么多年。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船舱中,张荣方凝神静气,注意力集中在太上明虚功的后面加号上,想象着轻轻一点。
唰的一下,剩余属性点减少三点。
而元婴后期的境界,也字样模糊起来。很快,数秒后,字迹再度恢复,已然变成了新的境界:炼神前期。
而同时间,无数他苦修文功,日夜打坐入定的记忆,也涌上脑海。
但现如今,张荣方已经不会因为这点记忆就头晕脑胀,他渐渐有些适应这等强度了。
简简单单,进入炼神后,他仔细闭目体会。
首先是胸腹处的元婴气血团,此时正缓缓裂开,仿佛春蚕吐丝一般,分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轻盈气流,顺着经络,直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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