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艳也很意外，没想到在午夜凌晨两点的街头，能遇见我。
陆艳站起来对我说，脸上还挂着眼泪：“林逸，带我走。”
“这人是……？”我好奇道。
那个男人就抢先拉住陆艳：“你别走，你走了谁管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这死妮子，三年都不回家，你对得起你死了的妈吗？”
这个邋遢的男人回头冲我喊道：“我是她爸，我们的事你别管嗷！”
陆艳见这个男人说起她妈妈，身体微微发抖：“他是畜生，不是我爸，你不配提我妈！！！”
我从来没有见过陆艳这副模样。
陆艳声音沙哑想要推开那个男的：“滚！你滚啊！我不想看到你！”
“你这个死丫头，以为到了大城市，我就不是你爹了是吧？别想走。”
陆艳浑身都在发抖，哪有力气对付一个大男人，我走过去，一把把那个男的推开：“松手！”
男的哼了一声：“你谁啊啊？”他还死死拉着陆艳的衣服。
我能看出陆艳现在有多难受，从来没见过那个冷冰冰高高在上的陆艳有这样厌恶和抗拒的模样。
“手松开！”我低喝了一声，那个男的就是赖着不松手，我本来一天又累又烦，忍不住就给这个男人脸上直接来了一拳。
当场鼻血就出来了，男人捂着鼻子坐在地上开始撒泼：“血，死人啦！死人啦！警察呢！……”
这会大半夜的，路上哪有人理他？
我拉着如同木偶一样浑身瑟瑟发抖一样的陆艳，几乎是把她塞进车里，陆艳的文件包都落在地上，等她上了车，才发现包不见了，弱弱的隔着车窗外面的玻璃说道：“包……包掉了……”
看着陆艳的模样，我有点心疼，帮她捡了包回来，一脚踢开那个扑过来的老头，开车扬长而去。
开了好远，陆艳都低着头不说话，我停下车点了根烟小心问道：“去哪？”
陆艳这才抬起头，抱着肩膀，梗咽道：“找个地方我想喝点东西。”
“行。”我给翠翠姐发了条短信，说碰到一个朋友，迟些回去。
翠翠姐跑了一天，应该是累的睡着了。
“去酒吧？”
“随便吧。”陆艳看着车窗外面不断地擦眼泪，我看到一个之前带着王雅婷来过的那个路边炒饭摊还摆着，我晚上在李正海家随口吃了点，这会还真饿了：“这行吗？”
“行。”陆艳点了点头，她穿着很高档的职业装坐在马扎凳子上，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老板看到我又来了，脸上洋溢着笑脸，给我倒了杯茶，用川蜀话说：“呦老板，又带女朋友来了？吃点啥子？”
小老板抬头看了一眼陆艳，发现认错了，连忙吐了吐舌头，他老婆看到了，揪着他耳朵：“滚一边去，眼睛瞎喽？”
她老婆连忙陪着笑：“我男人眼睛不好，你们吃点啥？”
陆艳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杀气：“果然男人每一个好东西，上次带的是别的女人来这吃过？”
刚才那话要是翠翠姐或者王雅婷听到，绝对不会多想。
看样子和陆艳这种高智商高情商的女性在一起，还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她总是能从细微处发现别的东西来……
没等我回答，陆艳就问道：“烤串，炒饭，再拿瓶白酒。”
“你也在这吃过啊？”我看陆艳这么熟练好奇道。
“这附近江宁大学城，我就在这上的学。”陆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很少见陆艳有这么生动的表情，我笑了笑，挠了挠乱糟糟一天也没有打理的头发，给陆艳倒上酒，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那个是你爸？你俩的关系……”
陆艳一仰头，把一杯白酒全部倒进了肚子里，辣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把酒杯重重的墩在桌子上，落寞的说道：“别提他，他就是个畜生。”
陆艳一杯接一杯喝酒，炒饭上来吃了两口，烤串往嘴里塞，沾了一嘴辣子，也无所谓。
和之前我每次见面的律师陆艳，基本判若两人。
陆艳不断地往嘴里塞东西，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我还以为她是真饿了，也慢慢端着盘子吃起炒饭。
但是就看到有水滴一滴滴的滴在面前的桌子上，我还以为陆艳的酒杯漏了。
抬头一看，陆艳脸上已经满脸都是泪痕。
我拿纸巾连忙递给陆艳，陆艳彻底绷不住了，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我亲生父亲，我爸死的早，我还是个小孩，我妈为了让我活下去，带着我改了嫁……”
“开始头两年还好，还知道出去挣钱，但是很快就原形必露，他喝酒打牌输了钱就回来打我，打我妈……”
说到这里陆艳已经泣不成声：“他输了很多钱，带着另外两个男人回来，让我妈陪他们睡觉……抵债……”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股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刚才下手轻了，真应该一下废了那老王八蛋！
“那会我还小，哭着拦着，但是拦不住，亲眼看到我妈被那两个男人侵犯……”
陆艳趴在桌子上，往嘴里倒了杯酒，看着空了的酒杯，泪眼婆娑：“又过了几年，我妈得了胃病，本来不是大病，但是那个禽兽害怕花钱，就找了些偏方给我妈看病，说是吃村子庙里的观音土就能好。”
陆艳说到这里绝望的笑了起来：“多愚昧啊……我妈越吃越瘦，人瘦成了麻秆，肚子却都是土，鼓的像怀孕了一样……”
我越听越心酸，都已经不想再听了，默默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灌下去，火辣辣的一直烧到胃里。
陆艳看着我惨笑道：“我妈没过多久就死了，我那会十六岁了，已经懂事了，那个禽兽就想打我的主意，想强/暴我，我拼死踢他裤裆，加上邻居来了，才逃过一劫……”
“他又想把我卖了，我找了个机会就跑出来，但是还是被他抓回去了，但是这件事镇上的警察知道了，警察可怜我，吓唬他说买卖人口这是犯罪行为，要抓他，他只好作罢，但是还一直打我的主意。”
陆艳喝了一口酒，眼神迷离的看着我：“你知不知道，我从那会开始，就多恨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就拼了命的学习，高考考上了江宁大学，这个傻子怕我走远了，就跑了，眼看快报道了，不让我上学。”
“我有一天晚上，乘着他喝醉了偷偷跑了出来，鞋都没穿，一口气没停跑了十几里的山路，跑到镇子上，找了上次帮我的警察，警察见我脚都流血了，下了一跳，我就跪下来说，我想上学，警察叔叔见我可怜的很，几个人凑了点钱，给我买了车票和路费。”
没想到陆艳有这么多难堪的过往，不知道在心里憋了多久，今天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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