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鎏金异兽纹铜炉内燃着沉木香,氤氲的淡烟若有似无,半透明的纱帷后,年轻的皇帝批阅奏折。
与静谧相反的是皇帝的内心。
“她可还好?”
纱帷外的李成明白,这个她必定是指的玉容。
“顾娘娘这几日照常伺候安嫔。”
皇帝放下奏折:“她是否伤心?是否容颜憔悴?是否魂不守舍?”
李成有些为难:“这……”
皇帝叹气道:“朕知道,难受痛苦是人之常情,何况一弱女子……你只管实话实说。”
李成心一横。
“顾娘娘第二日便恢复如常,陪着安嫔有说有笑,衣裳也穿红着绿,并无悲切神情……”
一份奏折摔在案上。
“以后不必提起此人。”
李成垂首道:“顾娘娘或许是心中悲痛,面上并不显露……”
“朕尸骨未寒……”皇帝觉得说得不对,重新道,“小允子尸骨未寒,她便说笑如常,可见心如铁石,今后不许提这人。”
李成道:“是。”
皇帝心烦意乱,看了几篇奏折,放下道:“你吩咐宗翔,我要去安修殿瞧瞧太妃。”
看着皇帝阴沉的脸,李成不敢劝说:“遵旨。”
冷宫安修殿。
豆大的烛火下,玉容给老妇人烧水做了汤饭后,为老妇人梳头。
“小允子被皇贵妃杖毙了,今后只有我能过来看你了。”
老妇人露出困惑的眼神。
怎会?
小允子和李成悄无声息过来,听到安修殿的声音,不由得对望一眼,停住脚步。
老妇人不会说话,唯有玉容的声音在殿内轻柔回响。
“你曾对他母亲有恩,若说他死后有什么挂念,应当便是你了,我今后替他孝顺你,常常来看你。”
老妇人表情越发困惑。
玉容替她编辫:“你也不用太过伤心,小允子之死的真相我已有眉目,应当和袁贵人脱不了干系,我会替他报仇的。”
小允子比划了一个手势,两人悄悄出了安修殿。
离开冷宫,李成高兴道:“皇上,果然奴才没说错,顾娘娘面上不显露,心里悲伤。”
小允子低声骂道:“糊涂东西,今日你说玉容说笑如常,让朕误会了玉容。”
虽然骂着,小允子的语气透着开心。
李成委屈道:“顾娘娘她分明就是穿红着绿。”
小允子打了李成的头一下。
“糊涂东西,玉容在安嫔身边伺候,如今还是大年初三,难道还能让她替朕披麻戴孝?”
李成低头,心里不服气。
方才分明是老奴为顾娘娘分辨,皇上您让奴才住嘴的!
小允子感叹道:“是朕误解了玉容!”
“皇上说的是……哦,也不是……。”
李成也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最后干脆心一横,往别的嫔妃身上推。
“都是袁贵人陷害小允子,蒙蔽皇上。”
小允子眉心一挑:“你留意玉容的行踪,若是她要为朕报仇,你和宗翔助她一臂之力。”
李成连忙应下。
小允子回首向安修殿,眼中更多了几分情感。
“玉容没说错,朕是个糊涂蛋。”
李成噗通跪下:“皇上乃千古圣君……顾娘娘她大不敬……”
小允子的目光清冷扫过。
说谁大不敬呢?
李成心中叹气:唉……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乐意当糊涂蛋就糊涂蛋吧。
没谁大不敬,是老奴大不敬。
安修殿内,玉容正要告辞。
老妇人心急,想要知道小允子更多情况,不由得抬了抬手,又重重落下来。
玉容见了,咦了一声:“你再动动?”
老妇人再去试时,用尽力气,也只能轻轻动一下指头。
玉容喜道:“若是这样,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医治。下回我过来给你针灸。”
老妇人摇头又点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第二日夜里,宫灯陆续熄灭,无星无月,后宫一片静谧,偶尔听到两声惊鸟叫。
见安嫔歇下,玉容装扮了一番,出了安宁宫。
玉容八卦:袁贵人若是夜里醒来,不吃些甜食不能入睡,御膳房经常抱怨。
今夜是柳枝当值。
柳枝怕鬼。
有了这三条,玉容不愁找不出小允子之死的真相。
用绳索爬上延春宫偏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石头,玉容使出全身力气瞄准窗棱。
这石头也奇怪,本来似乎要掉落,突然不知碰到什么弹起来。
一击即中。
自己真是神射手。
只听窗户响动,紧接着便是袁贵人娇滴滴的声音:“什么动静?”
烛光亮了。
剪影透过窗纸,几个宫女上前伺候,柳枝笑道:“似乎是鸟儿撞了窗户,不妨的,主子继续歇息吧。”
袁贵人道:“去要一碗甜汤来。”
柳枝走出寝殿,吩咐小宫女:“桃叶,你去御厨房传一碗甜水汤圆。”
桃叶缩了缩脖子:“好姐姐,若是平时还罢,这个时辰我去敲门,御厨房都不理我呢。”
柳枝气道:“不中用的小蹄子。”
桃叶道:“御厨房都是见人下菜碟,若我去勉强要了,婆子将羹汤做得马虎,贵人反而责备咱们,不如姐姐亲自去要。姐姐面子大,御厨房必定认真。”
半吹捧,半示弱,让柳枝虚荣心大涨。
拿了宫灯出宫门,柳枝得意道:“什么都要我做,哪日我不在了,看你们怎么办?”
几个小宫女又是一阵吹捧。
从延春宫到御厨房的路程,都是大路,唯独有一百米米的甬道两旁是树。
平时,每隔十米便有一盏石灯照着,但今日玉容早有准备,早将这几盏宫灯灭了。
拐了一个弯,站在黝黑的甬道前,柳枝有几分犹豫,往前走害怕,回宫叫人又显得太没面子。
柳枝咬咬牙,提着宫灯快步走着。
暗处玉容低低一笑,换上太监帽,闪出甬道,在闪出的一刹那,将柳枝手中的宫灯扑灭。
柳枝颤声道:“谁?”
玉容模仿小允子的声音,夸张哭道:“板子打得我好痛啊……”
柳枝吓得退后半步:“你是谁?”
“昭阳宫的冤魂。”玉容继续哭,“才不到几日,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你,你……你是小允子?”柳枝吓得宫灯跌在地上,“我……我,你找我做什么?”
玉容不说话摸上柳枝的脸,手上冰冷,带着粘稠的液体,特意准备的鸡血。
前戏要充足。
哈哈哈,我怀疑我在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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