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得了空闲,坐在廊下拔草根。怎么才能让二皇子来安宁宫呢?
好烦躁的!
青萝从旁边宫殿过来,探头笑道:“玉容姐姐,我要去浣衣房送衣裳,你可有衣裳要捎带过去?”
玉容见青萝拿了一筐子衣裳,笑道:“你今日东西多,别累坏了,我自己去便是。”
青萝忙道:“我一趟送过去便宜,姐姐别和我客气。”
玉容拿了衣裳出来,又取了些碎银给青萝:“你这都是替谁送的?”
嫔妃的衣裳,浣衣房会上门取,宫女们的衣裳需要自己送去,当然凤仪宫、昭阳宫除外。
“有昭仪宫里的,有美人才人宫里的,姐姐们嫌冷,不愿意送衣裳。”青萝推辞玉容的银子,“没几步路,姐姐自己留着。”
玉容忙道:“若你不收,那我今后便不敢让你送了。”
青萝只好接过碎银子,谢道:“别的宫的姐姐,可不如姐姐大方,我送一趟衣裳,多的给我几十个铜板,少的只给我三五个铜板。”
青萝手上满是冻疮,红得一块块的,让人瞧得心疼。
玉容道:“大冷天的,你何苦挣这个辛苦银子。”
即使最末等宫女,一个月也有五百钱银子。
宫中吃喝都是不花银子的,头油脂粉都是现成的,实在不用这么辛苦。
青萝道:“家里哥哥生病,等着银子治病呢,姐姐别看这三个五个铜板的生意,有时候还轮不到我。”
小小身板,似乎有无限责任。
大梁三千宫女,有些富裕得流油,有些却困窘不堪。
许多人暗中找些绣花,抄书,洗衣裳的活补贴用度。
青萝便是其中的一个。
玉容怜惜道:“明夜你过来,我给你些冻疮膏药。”
青萝笑道:“冻疮膏不管用的,我用过许多,开始涂上会好些,后面又裂了口子更严重。”
玉容笑道:“你只管来,瞧瞧我给你的和你用的有什么区别。”
青萝清脆应了。
别看前世玉容是八卦记者,但家传是中医,开了一家中医诊所,其中就有冻疮的秘方,没想到今日能用上。
横竖无事,玉容帮青萝拿了衣裳,又取了一袋糕点,来浣衣房找阮妈妈。
阮妈妈见玉容过来,笑道:“姑娘来了?”
“安宁宫的糕点,带给妈妈尝尝。”
“姑娘真是有情有义,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老婆子。”
“不过一些糕点,妈妈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青萝见两人说话,自去干活。
阮妈妈拉着玉容坐下道:“如今可忙?听说皇后将秋芬赐了安嫔,你可轻松了些?”
“多一个人自然轻松许多。”玉容笑道,“不然也没功夫过来看妈妈。”
这两日,秋芬放下身段开始干活,玉容轻松了许多。
阮妈妈笑道:“我便说过,你是个有大造化的。”
玉容笑道:“什么造化不造化的,不过混口饭吃罢了。”
“好姑娘啊,饭和饭是不一样的……”
外头小宫女将几套衣裳晾晒了拿进来,阮妈妈忙起身嘱咐。
“这是丹鹊姑娘的,你们小心些,休要毛手毛脚,拿里头细细熏上腊梅香,傍晚我亲自送去昭阳宫。”
玉容笑道:“到底是阮妈妈,能自由出入贵妃娘娘宫中,谁不知道贵妃宫可不是容易进的。”
阮妈妈得意道:“不是我夸口,昭阳宫我极熟悉,丹鹊、画眉等几个大宫女,我都是说得上话的。”
又有小宫女取了衣裳进来,阮妈妈再次嘱咐。
“这几套是二皇子的新衣,不用熏香,放在贵妃娘娘旁边,稍后我一并送去。”
玉容再次奉承道:“阮妈妈真是对昭阳宫上下熟悉得紧,连二皇子都能搭上干系。”
阮妈妈笑道:“说句倚老卖老的,我在宫里也十几年了,总归有些面子情,各宫主子爱什么,我总能说个十之八九。”
玉容笑道:“愿闻其详。”
阮妈妈一一数过来:“太后爱牡丹,贵妃爱腊梅,贤妃爱竹,淑妃爱素馨花,各人喜爱的熏香也和花儿一样。”
玉容笑道:“皇后娘娘呢?”
阮妈妈笑道:“凤仪宫宫女多,故而皇后娘娘的衣裳不在浣衣房洗,咱们也乐得清闲。”
玉容心中八卦:皇后娘娘爱药草清香,皇后不仅衣裳不在浣衣房,因为生病需要时刻调理,连膳食都不在御膳房。
玉容笑道:“娘娘们爱什么妈妈知道,二皇子爱什么妈妈可知道?”
这是玉容过来的主要目的。
以本尊的八卦,知道从前二皇子爱滚动的球。
可小孩一日不同一日,如今爱什么,玉容还当真不知。
阮妈妈笑道:“二皇子最近爱蹴鞠,尤其爱红色,可贵妃娘娘担心他摔到,总不让他玩,二皇子只能午歇时分装睡,乘乳母宫女打盹不留神,偷偷在宫里玩片刻。”
玉容心中一喜,笑道:“妈妈果然什么都知道。”
阮妈妈笑道:“前些日子,我无意中撞到两回。到底是龙子龙孙,聪明得紧,嘘着不许我说出去。”
玉容笑道:“好个聪明孩子。”
回到安宁宫,秋芬正陪着安嫔绣花,当然不是青石卧猛虎,而是一个胖鸭子靠在池塘边。
玉容进来笑道:“我来伺候主子,姐姐休息吧。”
安嫔笑道:“咱们宫里人少,咱们定个轮值的规矩,你们也不至于太辛苦。”
玉容道:“不如按照白日和夜晚轮值,七日一换?”
安嫔笑道:“好主意,先这么着,等今后咱们人多了,再更换章程。”
这回秋芬倒是痛快:“主子怎么说便怎么办。”
玉容先轮白日,夜里得了空闲,拿了些碎银子找宫中当值的医女。
嫔妃们生病请脉有太医院,宫女们生病请的是医女。
医女姓徐,约莫二十岁左右,眉目舒朗,颇为很勤奋,正点着蜡烛看着一本医书。
见玉容进来,徐医女问:“姑娘哪里不爽快?”
玉容笑道:“我来拿些冻疮药材。”
徐医女取了一盒绿瓶子膏药给玉容,温和道:“这是冻疮膏,热水泡手后推揉会缓解疼痒。”
玉容忙道:“我不是来要药膏的,我取药材自己熬药膏。”
徐医女惊讶道:“你懂医术?”
“懂得些皮毛罢了。”玉容报了几味药材,“请姐姐给我各样来五钱。”
徐医女见玉容要的丁香、蛇床子、田七、当归、苦参等都是活血化瘀之物,不由得点点头道:“看来你是真懂。”
这些药草都是寻常的,徐医女登记在册,让玉容签字画押,拿了一瓶膏药给玉容。
“自己倒腾的,再如何也比不过太医给的方子制成的,你若是熬药不成可用这个。”
玉容再三谢了徐医女,回到安宁宫,开始熬制冻疮膏。
前世祖父有家传冻疮膏,自小便带玉容上山采药,然后祖孙两人就着炉火熬制膏药,药香味缓缓布满房间,这是玉容小时候的记忆。
玉容托着下巴,入神地搅动冻疮膏。
每样药材,玉容都要了五钱,不必担心别人窃取秘方。
当然,徐医女并不相信玉容的药方能胜过御医,并没有放在心上。
药膏渐渐有了模样,屋内也弥漫着药香,这是玉容和前世的羁绊,看着绿莹莹的药膏,她不由得鼻子有些发酸。
突然,门被推开了,秋芬进来带着一阵风,清香被风一扑,少了大半。
见玉容熬药,秋芬好奇道:“这是什么?你在熬药?”
被人突然打断思绪,又见秋芬探头探脑。
玉容半笑不笑道:“总归不是砒霜,也不是堕胎药。”
秋芬被说到痛处,取了坎肩,将门一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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