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觉得，若不是皇帝糊涂，自己何至于要完成这么难的任务。
小允子笑道：“我当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安嫔回府省亲，是荣妃求的皇帝。怎么？安嫔不愿意回府？”
“何止不愿意！”
玉容气道，“荣妃今日特特上门炫耀，说省亲之时要让安嫔和孟夫人受辱，还说让我当心些。安嫔让我想法子不让夫人受辱！我拿什么想法子！你说皇帝糊涂不糊涂！”
小允子沉下脸：“荣妃居然敢如此威胁你？”
玉容道：“连她嫡姐嫡母都敢威胁，我一个小宫女她怕什么！”
“我不会让她伤害你半分的。”
看着小允子严肃的表情，玉容心里咯噔一声。
大哥，你别乱来哈。
你是太监，不是霸道总裁。
小允子愤慨道：“皇上若是知道她胡作非为，也不会饶恕她的！”
玉容心里又咯噔一声，大哥，你要干什么？
“我不过说说罢了，你可别当真为我出头。”玉容反过来劝阻小允子，“你在御书房伺候茶水的时候，可别冒冒失失告荣妃的御状。”
小允子愣愣：“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玉容气得打了他一下：“啊什么啊，她是有孕的妃子，你只是个太监，皇帝这个糊涂蛋必定向着她，你可别强为了我出头，受那糊涂蛋的惩罚。”
糊涂蛋？
自己成了糊涂蛋？
小允子哭笑不得，坐在玉容旁边：“你担心我受罚？”
玉容拿着铁钎子拨弄炭火，道：“咱们当初发过誓，荣辱与共，你忘了吗？”
小允子眼神温润，瞧着玉容道：“我不曾忘。”
“记得就别做傻事。”玉容嗔道，“不然你进了大牢，我还得想法子捞你出来！听到了吗？”
捞人很难的。
玉容宜喜宜嗔的模样，娇艳如花。
小允子看得出神。
玉容打了他一下道：“跟你说话，听到了没？”
“听到了。”小允子回过神笑道，“跟着荣妃回府的御林军里，有一个我的同乡叫做宗翔的，关系不错。若是你在孟府遇难事，可求宗翔援手。”
玉容笑道：“你朋友同乡真多，上回御厨房张四喜倒了，你的朋友小辉子成了总管，如今又多了一个宗翔。”
自从小辉子成了总管，安宁宫膳食好多了。
不然，安嫔也没有那么多新鲜果子砸。
小允子笑笑：“宫里这么大，谁没有几个同乡好友，别说御膳房和御林军，就是宫外的太医局我也有几个相识的。”
御膳房和御林军在宫内，太医局在宫外，能搭上交情更不容易。
玉容笑道：“你如今在御书房，想必也有许多人想结交你。”
“或许吧。”小允子笑道，“后宫如前朝错综复杂。”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玉容瞧了眼天色道：“不早了，明日你还要伺候皇上，早些回去吧。”
小允子舍不得，捶捶腰道：“我再坐坐。”
玉容瞧了一眼他的硬板凳，取了软垫过来道：“凳子硬，你坐这个。”
小允子道：“不算太硬……”
炭火突然爆了一串火星，火星四溅，一个火星直朝玉容面上来，吓得玉容低低叫了一声。
小允子连忙抱着玉容躲避。
一个不当心，小允子坐在地上，玉容坐在他的腿上，小允子搂着她的腰。
两人四目相对。
似乎火光更加暖了，玉容觉得嗓子干干的，心却砰砰跳着。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这么近距离接触，能感觉到彼此的炙热呼吸，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火星又噼啪一声，玉容虚抿了一下头发，起身道：“这炭有烟头，常冒火星。”
小允子道：“我觉得这炭还不错。”
似有弦外之音，玉容装作不懂道：“咱们当奴婢的，能用上炭火也知足了，若是在孟府，我或许连炭火都用不上呢。”
小允子以为玉容为家世伤心，劝慰道：“人这一生谁说得准，指不定哪日便成了人上人。”
玉容扑哧一笑：“今日我坐在你身上，便是人上人。”
小允子笑道：“可不是！”
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玉容大窘，含羞甩袖道：“我得去伺候主子了，你自个儿回去吧。”
小允子道：“哎……”
玉容回首问道：“何事？”
“好好歇着，别太累了，当心炭火熏人，还有去孟府切记有事找宗翔。”
小允子觉得和玉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不由得多叮嘱了几句。
玉容心里甜丝丝道：“我都记住了。”
小允子依依不舍离开安宁宫，李成在暗处接了皇帝，主仆两在夜色中行走。
小允子突然问道：“过三日嫔妃省亲，可都安排妥当了？”
李成忙回道：“皇后和淑妃告病，请旨此次不回府省亲，皇上吩咐的赏赐都送到两位娘娘的母家了，皇上陪着贵妃娘娘，带着二皇子回朱府省亲，听说朱府张灯结彩，起了别院，都是由贵妃娘娘的亲弟弟朱成熙公子布置……”
“谁问你这个！”
小允子打断李成的话道，“朕问的是宗翔那里，你可曾亲口打过招呼？”
李成恍然大悟，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
如今皇帝心里除了顾娘娘，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李成忙道：“奴才亲口嘱咐宗副将，一定要确保顾娘娘的安全。”
小允子点点头表示满意，随口问道：“可有嫔妃过来请安？”
李成瞧了一眼皇上的脸色，道：“皇上刚走不多久，贤妃娘娘来送汤。”
小允子道：“后来呢？”
李成道：“奴才借口皇上睡下，打发了贤妃娘娘，皇上可要去贤妃宫中小坐？贤妃话少，想来皇上不会头疼。”
小允子想起玉容宜喜宜嗔的模样，摇头道：“既然说睡下了，就不必去了。”
李成再一次恨不得打自己的耳光。
皇上刚见过顾娘娘，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自己见贤妃身子单薄，动了恻隐之心才略略提了一句。
没想到今日两次说话，两次违背圣意。
突然小允子道：“朕……像不像个糊涂蛋？”
吓得李成跪下道：“皇上英明果断，是千载圣君，怎么会是那个……蛋？”
小允子笑道：“朕不过随口问问，起来吧。”
李成爬起来，偷偷看向皇帝。
只见皇帝边走边笑，笑得有点傻。
李成心中嘀咕，皇上今日这模样，真有点像个糊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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