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
刘家人大多都睡了,刘老高却怎么都睡不着。
睁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屋顶,第一百次叹气。
他只是想讨好媳妇、给媳妇按按肩膀,怎么没控制好用这么大的力气呢?还把苗翠香按生气了,直到睡觉也没理他。
不能被小辈们看笑话,必须尽快哄好。
在心里默背了一遍《关雎》的前四句,轻轻挪到苗翠香旁边,戳戳她。
“媳妇儿、媳妇儿!”
苗翠香用后脑勺对着他,也没睡着,听见喊声。
“干嘛?我的老天爷,你没按死我还要吓死我是不是?那么个大脸怼这干嘛!”
没想到他离那么近,任是谁一转头,看见黑洞洞的,模模糊糊有个大脸就贴在自己眼前,也要吓一跳。
又做错了,媳妇气上加气。
刘老高觉得怎么自己干啥都那么倒霉,赶紧双倍挽回来!
“别生气呀媳妇儿,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怕孩子们听见嘛。”
“孩子们睡觉我就不用睡觉?大半夜的到底干啥赶紧说。”比老太太还墨迹。
虽然被嫌弃了,但刘老高一点也没有不高兴,身子也往苗翠香跟前继续凑,有多近挨多近。
“媳妇儿,这几天你干活累着了吧,要不我背个诗给你听听?虽然不是我写的,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但也特别好听。”
“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
“古人写的呀,老三女婿说印在书上的!”
哎呦,又说漏嘴了,这不是告诉苗翠香他是跟周桥学的嘛。
漏嘴就漏嘴吧,家里没几个文化人,猜也知道是家里这几个教他的。
苗翠香心想,怪不得饭桌上死鬼跟三女婿感情挺好的样子,原来这几天趁着只有他们俩在家,增进感情呢。
“你这老脸脸皮真厚,人家都能出书呢,还说写的没你好。”
出书,在文盲眼里那就是顶顶厉害的文化人。
大学高中,只要是个人、闷头好好学习就有可能上的,书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写的。
媳妇儿夸别人让刘老高心里生起小闷气。
万一写那首诗的是个男的,就等于她夸了别的男人。
这可不行,媳妇儿要夸也只能夸他,几个儿子女婿也可以分给他们一点点,只有那么一点点。
想起周桥跟他说的。
“哪有那么高级!小周说了,写那首诗的可能也不是多有文化的人,放在以前就跟打房地基喊的口号、小孩嘴里的顺口溜差不多,说不定放在以前,我也是个大诗人!”
大诗人?
“屁,我看你是个大长虫还差不多!”
虽然被骂了,但苗翠香话里带着笑意,已经不生气了。
刘老高表示这有啥,被自己媳妇骂那叫打情骂俏,被外头的女人骂那是找削!
再说,也没人敢骂,顶多背地里。
“那我就念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刘老高的声音浑厚、底气也足,高低音都很可。
怕吵到其他屋里睡觉的儿女们,也怕被他们发现老夫老妻的还喜欢做那么浪漫的事,刘老高压着嗓子,浑厚中又带着属于男人的轻柔,铁骨柔肠也就这样了。
听的苗翠香耳朵都酥了。
只是,“这就没了?那么短?”
行吧,就知道这老东西太长的肯定也记不住。
“小周说了,这叫短小精炼!别看就几个字,意思可多了!”
听到是挺好听,苗翠香就是没听懂啥意思,这里头哪有你疼我、我疼你之类的话?
“那这到底是啥意思?背了半天总不能你连啥意思都不知道吧!”
“谁说我不知道!头一句说的就是一种鸟,在河边上站着,你就当鸳鸯就行!”
苗翠香小声道,“鸟就鸟,这么多听不懂的词儿,后头呢?哦,后头你甭说了,我知道了!
前头说鸟,后头肯定说搞对象的呗!又是女又是男的。”
“媳妇儿你太厉害了,就是这个意思!”刘老高称赞道。
只不过具体的他不太记得了,因为后面两句他背的很快,就没太听意思,倒是自己琢磨出了点东西。
“这窈窕淑女,就是说女人都爱梳头发,以前不都是留大长头发吗?君子好逑,肯定是说男人的两颗鹌鹑蛋长得又圆又好,这样的男的才好搞对象!”
苗翠香:“……”
黑暗中,一番话说的她脸都臊红了。
“真的?”
“那可不,小周告诉我的!”
“……这古人也忒不害臊了。”
也不知道古人搞对象是不是也有媒婆说亲,总不能到了女孩家里,头一句话说的不是男的有多高、多有力气,是说鹌鹑蛋的吧!
搂着一大团棉花似的老婆睡的正香的周桥从梦里惊醒,手在刘露胳膊上摸了摸。
是梦!
梦可真吓人啊!
周桥梦见刘老高非要拉着脱裤子给他看,比一比谁的鹌鹑蛋又圆又大。
太可怕了。
在刘家众人的期盼和等待中,星期天终于到了。
天还没亮,钱秀秀就醒了,把刘芒种和刘文折腾起床。
刘芒种打着哈欠。
“以前去我家,也没见你那么早起。”完全反过来了。
钱秀秀想说她是为的钱,今天下午分钱!
但直接说钱好像她特别功利似的。
“那是,我好久没回娘家了,想我爹娘不行吗?就许你孝顺亲爹娘、不许我孝顺呀!”
“许、许!秀秀啊,你总算有点孝顺的样子了。”刘芒种单脚站着穿裤子道。
“什么话,说的好像我以前不孝顺似的。”
钱秀秀在家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哥哥、下头还有个妹妹,两人也都结婚了。
兄妹三人里要说谁有本事,还得数她。
最有本事的女儿女婿回家,受到了钱父钱母的热情招待。
刘秋收也乐呵呵的,但是笑容有那么点假,因为他觉得钱父钱母也有点假。
“你们咋来了?”钱母问,还把大外孙带来了。
“娘,这不是这几天收麦子种地什么的,怕家里忙,回来帮你们干点活吗?”
钱母夸道,“还是你孝顺!”
“娘这话你就说错了。”刘芒种严肃道。
啊?
夸孝顺还有错?
“是我娘让我俩来的。我娘说了,只孝顺亲娘不算孝顺,岳母也是娘。要论起来,也应该说是我娘孝顺!”
刘芒种皱眉,明明这个道理没错,怎么说起来那么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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