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是一时之气,会回来的,我们回京,死守京城,等皇上回来。”叶将军反手去拉叶贤妃,不让她追上前去。
叶贤妃看着叶将军,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大哥,皇上要是真的不回来了,我怎么办?”
她的哭声又尖锐又茫然,众人又跟着迷茫了起来。
皇帝走了,他们怎么办?是降,还是守?
——
小岛被微腥的海风包围着,蓝色的花海在晨曦里荡漾起花浪。
颜千夏看向辉煌的宫殿,婢女们正在重新悬挂灯笼,把大红的取下来,把蓝色的挂上去。怎么,池映梓改变主意了吗?
她快步跑出了吊脚楼,往大殿的方向跑去。
婢女们见了她,连忙行礼,她目不斜视地冲进了大殿,只见院中跪着几名黑衣人,池映梓见她冲进来,已经抬手示意,截断了黑衣人的话。
“今天是第一天,给我药丸。”颜千夏微抬下巴,朝他伸手。
她身上仅红纱包裹,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黑衣侍卫都不敢抬眼,额头俯地,气氛相当的冰冷。
池映梓眸色一沉,瓷白的手一抛,一枚蓝色的药丸落到颜千夏的手里,她想也不想,就塞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吞进肚中。
“不错,你还在里面加了甘草,我会肚子疼吗?”她转身就往外面走,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呆着去。
池映梓的双瞳中浮起几分惨淡的伤感,却只低下头,沉声问道:“他退位?”
“是,书信已经送到了慕容绝的手中,慕容绝正在准备上京登基。”黑衣人连忙说道。
“蠢货,挖着坑给他跳,他也跳,那人怎么会退位!”池映梓摇摇头,低低地说了句,“那就让他去登基,且看看再说,你们走吧。”
“是。”黑衣人站起来,快步退出了大殿。
池映梓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了身,慢慢往大殿外走去。岛很大,不知道颜千夏会躲在哪里?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视线尽头,只见颜千夏正慢慢地蹲下去,药效开始发作了。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忍不住快步往她蹲下的方向走去,渐渐地近了,他听到她不停地念着,“慕容烈,晴晴,我能忍过十天,你们放心。”
他停住了脚步,看着她慢慢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双手死劲地摁着腹部,人开始不停地颤抖。
他都不知道这药丸叫什么名字,近些年来随心所欲做的毒太多了,不过随便摸了一颗给她。
“小夏儿,求我,告诉我,以后都会乖乖听话,我就不让你再痛了。”他蹲下去,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下巴在她的额上轻轻地磨挲着。
“池映梓,我不爱……你了。”颜千夏哆哆嗦嗦地抬头,巨痛让她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会痛死的。”他轻掐着她小脸,俊逸的双眉,紧紧拧起。
“我才不会死,我会等到他来接我。”颜千夏努力地冲他笑笑,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他。
“小夏儿,何苦这么倔,我才是最强的那一个。”池映梓又说。
“可我当时喜欢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国师,要给他下跪,是你不肯要我而已,何必又非逼我回去?”
颜千夏没睁开眼睛,冰凉的汗水从每个毛孔疯痛而出。
这种疼痛,足以击溃一个强壮的男人,可颜千夏只是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唇瓣都咬出了血珠,在她过白的脸色,这抹鲜红显得分外妖艳。
“小夏儿,这种毒,就取名小夏儿吧。”池映梓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紧拧的眉眼,到了她的唇上,轻轻拈起那一滴朱红,放进了自己的唇中,轻轻吮去。
“好啊,我会配制出解药,取名蓝色一号。”颜千夏居然挤出了笑意,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瞳都被疼痛折磨成血红,强忍的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池映梓怔怔地看着她,然后伸手抚过了她的眼睛,手掌猛地捂住,不让她这样看自己。
海风拂过,池映梓紧揽着她柔软的身体,小声说道:“三岁以前,我觉得这就是整个天下,每日随着爹爹下海,捡拾贝壳,捉螃蟹和大虾,我的族人很知足,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岛。后来他们来了,我离开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天下不仅是我们这个岛,还有天下七国,还有武功高强的男人,漂亮妖娆的女人,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卑微如草的贱民,小夏儿,这是外面的世界教给我的,你说我们回不去了,确实,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
“外面的天下是很乱,可是也有好人,也有真情、真心,你为什么非盯着坏的看,不愿意看到好的?”
颜千夏伸手抓住他冰凉的手指,断断续续地说着,剧痛让她的声音已经抖得肢离破碎。
池映梓的手指滑过她的脖子,到了颈椎位置,轻轻摁压着,他随手配制的毒药,真的没有解药,只能让她疼过才算完。这穴道,可让她痛楚稍减。
“不必了。”颜千夏动了动脖子,躲开他的手指。
池映梓的手指僵硬地停在空气里,好半天,才收了回去,推开她的身体,慢慢起身,径自离开。
持续的疼痛,终于在正午时分过去了。
颜千夏瘫软在蓝色花海里,一阵目眩之后,呼吸渐渐平静下来,满身的汗,让她难受。
她撑起身体,慢步往海边走去,广袤无边的海水,有着最宽厚的胸怀,它能接纳所有人,好的,坏的……
颜千夏褪去红纱,慢慢地走进了海水之中。
身后有裙裾轻响,她扭头看,只见几名侍女捧着衣裙钗环,恭敬地跪在海边。
“主子有令,姑娘请更衣,速去陪主子用膳。”
“不想去,把膳食拿这里来吧。”颜千夏摇头,淡然地说道。
“求姑娘怜惜。”侍女连忙嗑头,连声哀求。
颜千夏懂她们的意思,她若不去,这些丫头全没命。
“你们为什么会在岛上?也是被他抢来的?”
她转过身来,海水没在她的胸前,柔顺的黑发浮在水面上,水晶般的双瞳盛着阳光,活像个小水妖。
“奴婢们自小就在这里了,以往之事皆已记不得了。”侍女们又磕头,领头的一个小声说道。
“你们是凰门中人吧?”
颜千夏明白过来,池映梓无声无息拿下了在江湖中消失已久的凰门,把这些幼时就困在凰门中的女孩子都弄来了这小岛上,可用的,调教了送出去,不可用的,都留在了这岛上,与世隔绝地生活着。
咕噜……
肚子响了起来,她真是饿了,活人才不和香喷喷的饭菜作对,她从水里起来,任侍女们服侍她擦了身上的水,穿了绿色的锦衣罗裙,慢步往大殿中走去。
一路走,她一路观察着这些蓝色花朵,方才她痛得那样厉害,可是在药效过去之后片刻,她的精神便恢复了大半,莫非是和这花有关系?
池映梓年纪轻轻,内功超绝,难道也和这花有关系?
她摘下了一朵,放在鼻下轻嗅着,小声问道:“这花叫什么名字?一直都有么?”
身后的侍女扑嗵跪下去,连连摆手说道:“姑娘,这花不能采,主子会发怒的。”
“偏要采。”
她摘了好几朵,嚼了几瓣,想试试是啥滋味,会不会有毒,品尝到花蕊中太过苦涩的味道之后,她放弃了再吃几瓣的念头,把剩下的两朵花攒到自己的湿发边上,这才轻拎着裙摆,大步往高高的白玉台阶上走去。
池映梓就坐在院中,面前一张八仙桌,桌上不过几样小菜罢了,不过她一进来,便有人捧着一盘香酥鸡放到了桌上。
池映梓的视线直接落在她的发间,眸色冷了冷,低头,拿起了筷子。
“她们说花不能摘,我摘了。”
颜千夏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轻声说了一句,抓起了香酥鸡,撕了一只鸡腿开始咬。
“你想摘就摘。”池映梓头也未抬,而且筷子只往青菜中夹,压根不碰荤腥。
侍女们跪在二人面前,动也不敢动,直到池映梓挥了挥手,这才起身退了出去。
“池映梓,我忍过了你的第一枚药丸,做为交换,你得告诉我慕容烈的事。”她啃完了鸡腿,用筷子在碗上敲了敲,认真地说道。
池映梓沉默着,偌大的院落里只有他和她坐着,气氛冷得不像人和人在对话,倒是颜千夏在自言自语。
“忘了他。”好半天,池映梓把碗里的饭粒吃得干干净净的,这才搁下筷子,抬眼看向颜千夏,终于开口了。
其实,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池映梓一起吃饭,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过着。师傅在世的时候,因为要常年外出,总是留他一人在空旷的神殿中修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行走,一个人看日出日落,风起风落。
“我真想忘了你。”
颜千夏瞪着他,把油酥鸡的盘子拉过来,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开始往嘴里大口划拉。
池映梓越这样,她越相信慕容烈现在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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