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字真言版本众多,”冯子旺的元神飘浮空中缓缓说道:“字面意思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心法和意境领悟。最后一字,‘前’,乃为聚集五大元素,万物皆为平齐之意。所谓五元素,正是五行之道,金木水火土。”
我凝神静气,这小子要放大招了。
冯子旺凭空捏了一道手印,朗朗道:“此为‘宝瓶印’,又叫尊胜宝瓶印,为我心即禅,万物冥合之意。王道友,接好了。”
他把手印摆出,往天空一放,元神在心念遁出一个大字,正是“前”。前字笔划繁复,浑身放着金灿灿的光,陡然升空,竟隐隐带着雷声和水声。
我心怦怦跳,知道这个字内含五行之道,应该是霸道至极。算了,我也别托大了,你来狠的,我也给你个狠的。
就看到“前”字奔着我,以雷霆压顶之势下来了。我深吸口气,在真言落顶的时候,猛地调动三眼夜叉,也显出了元神。
三眼夜叉的元神少说有三米高,跟一座黑铁塔差不多,身后甩着尾巴,双眼发出冥冥红光。一出来就煞气十足,震撼全场。
就听到下面人齐齐倒吸冷气,三眼夜叉猛地朝着“前”字冲过去,一神一字在空中相遇。
冯子旺的元神大惊,空中急声喊道:“王道友,赶紧撤回!”
我心说,你害怕了?哼哼,撤回?晚了。就是要让你出个大丑,最好重伤个一年半载,这样才能去除心头这个隐患。
我调用三眼夜叉以更快的速度冲上去,耳轮中就听到一声爆击,像是炸弹爆炸,一股看不见的冲击波迅速扩散,大厅的地面瞬间裂出蛛丝般的条纹,墙上同样裂出粗大的纹理,地上一直蜿蜒到天花板。
桌上摆着很多果盘,刹那间崩碎,苹果桔子香蕉这些东西满地乱滚,茶壶依次爆开,连续发出脆响,水流了一桌子。
所有的修行人都凝神定气护住自己,冲击波在电光火石间到了,整个客厅像是刮了一阵看不见的暴风,过程也不过几秒钟。
几秒之后,大厅如同被暴风雨摧毁了一般,满地狼藉。
冯子旺收了元神,他从地上站起来,呆呆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儿,“哇”凭空吐了口鲜血,捂着胸口要倒下,身后的方刚手疾眼快,一把扶住。
冯子旺点点头,脸色晦暗:“这一仗是我输了。”
我没有说话,喉头上下窜动,手掌心全是汗。
冯子旺抱拳:“王道友,九字真言的‘前’字凝聚五行之力,体现的是我心即禅的境界,它如同一面镜子,会反馈所有业力。王道友,你修习黑法,已入魔,业力会慢慢侵袭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再晚恐怕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我朗声长笑:“冯道友,你有你的修行,我有我的境界。我若作奸犯科,你可以拿我问罪,集合天下同道讨伐我,可现在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恐怕不合适吧。”
冯子旺摇摇头:“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
他强忍着向在场各人抱拳示意,然后踉踉跄跄出了大厅。他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还有几个帮手,老老少少的我也没注意,看着他们离开。
主持人走到台上,鼓掌示意:“这一届修行人大会圆满结束,选出了最后的领头人,那就是锦宴楼的王强。”
锦宴楼的人都在鼓掌,可其他人有些犹豫,掌声稀稀拉拉的。
这时有人喊:“领头人的法力高低尚在其次,主要还要有统筹能力,管理能力,而且人品还要好。现在就定下领头人,未免草率了吧。”
我听得都快气炸了,老子差点没挂在这,费劲心力好不容易得到这个位置,你一句话就想剥夺?我看过去,说话的人是个四十来岁中年人,穿着皮夹克,留着溜光水滑的小分头,一副挨揍的模样。我暗暗记住了他的长相。
富少伟慢悠悠站起来:“我说尹先生,斗法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我们锦宴楼获胜,你开始说这样的话。”
这个称为尹先生的人,有点不好意思,“富少,我不是冲你们锦宴楼,就是说选拔这么重要的位置,一定要谨慎一些。”
这时候组委会紧急磋商,主持人宣布,王强暂时代理领头人一职,为期三个月,这段期间是考察期。如果干的不错,三个月后可以扶正。
我坐在头把交椅上,全身栗抖,主持人说的什么话根本听不清。刚才和冯子旺的惊天一击,其实我也受了重伤,说不清哪块难受,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一口老血在胸口徘徊,强忍到了现在。
许多人过来祝贺,我抱抱拳,点手叫过富少伟,跟他说,我要先走一步,场面上有你照应就行。
富少伟赶紧说没问题,他看出我的脸色难看,问要不要紧。
我摆摆手,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富少伟极为细心,让人带着我从后门出去,防止其他修行人见了起疑心。
我被一路护送到了后面的停车场,那人问我送到什么地方。这时候我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勉强告诉他,我在市内的地址,他开着车送我过去。
这一路我几近昏迷,完全靠一口气硬撑着。我知道富少伟也不能深信,他派来的人肯定会盯着我的表现,再回去汇报,我不能把真实情况漏出去。
到了小区门口,我让他先回去,看车走远了,这才踉踉跄跄进到小区。走了没几步差点摔倒,赶紧扶着墙。就觉得胸口一阵起伏,什么东西往上涌,一直冲到喉头。
这时小区里有遛弯出入的人,有一对小情侣看见我,非常热心,过来问我要不要紧。我摆摆手,突然一张嘴,一口东西呕出来,我猛地低下头,一阵狂呕,看到喷了一地的血水,还有一些乌黑东西,粘稠状,说不清是什么。
那对小情侣吓傻了,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我一边摆手一边狂吐,最后满地都是红红黑黑的黏液。
吐完之后就是全身冷,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煞白。
我靠在墙上,擦擦嘴,做出感谢的手势。男的说,朋友还是送你去医院吧,你这不是胃出血吧?拖时间长了可不好。
我说不用,跌跌撞撞往楼里走,那对小情侣在后面议论,说这个人一定是昨晚喝大了。
我好不容易坚持回到家里,手机响个不停,是三舅打的。我勉强接通,告诉他,我在家。
下一秒钟我晕了过去,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屋里掌了灯。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正在摸脉。我刚要动,老者摆摆手:“不要乱动。”
门一推,三舅走了进来,轻声问我:“感觉怎么样?”
“强一些。”我缓缓说。
“你吐过血?”老者问。
我勉强点点头,三舅非常担心,问老头:“他没事吧?”
老头摸着下巴稀疏的胡子,指指外面,那意思是外面说。我赶紧道:“老先生,有什么话就当我面说,用不着藏着掖着。”
老头看看我,“也罢。王强,能否问问你修习的法术从何而来?”
我勉强说:“是朱强,朱老爷子在东南亚深山里教我……”
老头摇摇头:“我和朱强算有几分交情,你拜师门那天我也去了,据我了解,朱强并不会这样的法术。”他看我不明白,赶紧道:“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姓赵,叫赵药师就行。我和朱强有十几年的交情,对他的底子很清楚,他肯定没有你这样的法术。”
“我是什么法术?”我勉强问。
老头道:“王强,你的法术太过逆天,以同化驱使亡灵为手段,吸收亡灵之业力阴气为己所用,说起来太伤天和,对你身体实在不好。修行的本意在于解脱,洗清业力,而你却利用业力作法,实在是和天道相悖。”
“赵大夫,怎么修行我心里有数,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就说我现在怎么样?”我说。
赵药师看看我,又看看三舅,叹口气说:“王强,你现在涉其未深,如果及早找高人洗净所有法术神识,或许还有回头路走……”
我皱起眉:“赵大夫,你就说我一时半会能不能挂吧。”
“那倒不至于。”赵药师说:“你和冯子旺一战,我也听说了。本来你的法术可以四平八稳练下去,可被冯子旺的九字真言一击,所有的业力都反噬其身,接下来你会非常遭罪,生不如死。除非……”
“除非什么?”
赵药师沉默一下说:“除非再吸收业力,以毒攻毒。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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