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赞娜木没有反对,只是说,你们不怕死就跟着。
她不再说什么,挽挽袖子,双手扶住盗洞的边缘,呲溜一声,整个人就钻了进去。二龙道:“趁着没到子时,会阴相交赶紧进。”说着,他第二个钻了进去。三舅跟着也下去了。
我被喷过避煞的鸡血,心里有数,冲着这些人抱拳:“承让承让,我也下去了。”
我没管其他人,钻进了盗洞。这盗洞从外面看着口不大,可进去之后另有空间,盗洞两壁的土极为夯实,还能依稀看到当年的铲子印,这活儿干得确实精细,一看就是盗墓老司机所为。
盗洞斜着十五度向下,大概下去十五米就到了实地,他们几个站着,二龙打着手电照着,面前有一面青石墙壁,墙壁上的泥土杂草早已清理干净,能看出墙壁是由一块块整齐的青砖砌成的。
二龙道:“这活儿干的真利索,盗洞正好打在墓室金刚墙的外面,计算相当准确,当年这位前辈一定是个高人。”
正说着,从盗洞里依次下来一队人,连高爷和陈老三都下来了。这地方本来就逼仄,多出这么多人来,顿时拥挤起来。
阿赞娜木道:“赶紧挖墙,我不想停在这儿。”
陈老三摸着青石墙壁,啧啧称奇,恨不得趴在上面研究。他和二龙在墙面上找了半天,陈老三不愧是吃这碗饭的,心细如发,对二龙说,兄弟,你看这块石头有点问题。
他们两个凑过去研究,其他人堵在后面,空气不流通,我有点呼吸困难。
就在这时,突然二龙喊了一声:“小心!”
他猛地把陈老三压在身下,我们看过去,青石壁落了几块砖头,从里面正外冒着一股眼睛可见的灰色烟雾。二龙喊:“这是阴煞之气,不要让它冲了身子。”
瘦子吓得不轻,往后挤着,有人竟然顺着盗洞又爬了出去。有一个跑的,就有第二个,除了瘦子,其他那几个人全都跑了出去。
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几个。
眼见得这股灰色煞气渐渐飘散,再也没有气体出来。
二龙这才小心翼翼来扒拉下一块石头。扒拉掉一块,煞气就冒出一股来。就算各位都是高人,也不敢这么直愣愣硬冲。就这样,二龙小心翼翼一块砖头一块砖头处理,等清理出能容一个人出入的洞口时,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
三舅打着手电往里看,墓里黑森森的,什么也看不到。
二龙轻声说:“各位要小心,这座墓穴不简单,里面藏着煞气流转的阵法,一定是得过高人的指点。”
阿赞娜木看着我们这些人,她脸色寒若冰霜:“我告诉你们,咱们的目的是找到陈大帅的阴灵,和它对话,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不要做,我要看到有谁偷拿里面的殉葬品,别说我翻脸无情。”
她第一个钻进了洞里,二龙看看我们:“你们最好不要进,里面的情况凶险未知,恐怕到时候没人保护。”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二龙和三舅都钻了进去。我赶紧跟着。高爷在后面说:“大老远来的,如果不让我进,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说着,他跟在后面一起爬了进来。
陈老三和瘦子看我们都没什么事,也跟着进来。出乎意料的是,进来之后并不是墓室,而是一条黑不见底的墓道,高度大概在两米左右,可以让人直起身体。
二龙和阿赞娜木走在前面,能看到二龙手里晃动的手电筒光亮。
我和三舅跟在后面,那几个人在最后。墓道很长,光斑晃动,这时光斑里出现了第一个死人,此人面目已经成骷髅,可头上依然能看出扎着发髻,破烂的衣服是灰色的,有点像道士。
二龙蹲在旁边,用手电挑动衣服,顿时掀起一股烟尘。二龙捂着鼻子站起来,摇摇头说:“看上去应该是个道士。”
我赶紧双手合十,此人想必就是多年前由生门进去的高人,没想到会死在这。
前面三舅说:“你们看看墙上是什么。”
他用手电去照墓室墙壁上,我发现了蹊跷,用手去抹外壁,上面有很厚的土灰,抹掉之后,上面有很多的刻字。
我们仔细看了看,一个字都不认识。这时陈老三用手电仔细照着,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瘦子大怒:“这里不让拍照,你当是逛公园来了。”
“这些字很不对劲,”陈老三说:“不像是汉字。”
“是古缅甸文,”三舅说:“阿赞娜木,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些字?”
阿赞娜木没有用手电筒,直直地看着墙壁。“这是咒语。”
“什么咒语?”二龙问。
阿赞娜木说:“形成了一个法阵结界,应该是困住里面的什么东西,怕里面的东西出来。”
二龙打着手电照着墓道深处,里面黑森森的,似乎深不见底。
瘦子有点害怕了,喉头咯咯响。高爷道:“你要害怕就回去。”
瘦子苦笑:“我哪能回去啊,我如果回去,老祖非把我腿打折不可。”
“你就那么怕那老太太?”高爷眨眨眼说。
瘦子道:“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那老太太才厉害呢,她才是龙口县真正的太上皇。哪个当官的不给她面子?在这地界你甭管多大的官,得罪了老祖就算是当到头了,老太太说一不二。”
高爷傻乎乎笑:“挺慈善的,真没看出来。”
瘦子哼哼了两声:“等你看出来就晚了。各位,你们就当行行好,带着我一起进去。不管怎么样,我也得进去转一圈意思意思,要不然不好向上交待。”
阿赞娜木径直往黑暗中走进去,我们赶紧跟上,瘦子来到我身边,低声说:“兄弟,我也看了,在这里面就属你是棒槌。”
我这个气,可细细想想也确实如此。
“咱哥俩互相帮助,多少算是个照应。”瘦子说。
我点点头,没搭理他。
正走着,高爷突然一声叫,我在他后面差点没吓死。高爷用手电照着:“你们看你们看。”
只见在墓道靠近墙壁的地方,竖着一根杆子,上面绑着一具干尸,肚子被剖开,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阿赞娜木非常不高兴:“再乱叫把你舌头割了,这就是个殉葬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继续往前走,殉葬者越来越多,几乎五步就有一具,而且这些殉葬者死的都很惨,有的是开膛破肚,有的是脑袋破碎,一看就是用枪打的,这一路走下来足有上百具。
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件怪事,在这些尸体上落着很多黄色的纸钱,是那种黄刀纸剪出来外圆内方的形状,极其粗糙。二龙随手捡起一张去照,纸钱表面竟然还有印刷的字体,写着“一九四七年印,亡魂超度碟”。
二龙道:“这应该是墓道口那位道长的,没想到他是在1947年进来,超度完这些亡魂,他自己也没有幸免,真是可悲可叹,连个名字也没留下。”
继续往前走,到了墓道尽头,用手一推,便进了里面的墓室。手电光中,能看到地上空空荡荡,什么陪葬品都没有,在主位上有一张尸床,上面躺着一具尸体。
陈老三暗骂一声,“穷鬼,狗屁大帅,什么也没有”。
众人走进墓室,面积很大,墓室拱顶却很矮,进去要低着头,这就造成了一种很别扭的心理落差。
我抬头摸摸头上的琉璃瓦,是用非常成熟的技艺压出来的。二龙笑着说:“你们看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民国的质地,没有走错,确实是陈大帅墓。”
我们来到尸床前,手电光照过去,床上躺着一具尸骨,已经风干成了木乃伊,似乎是光着身子,周围并没有腐烂的衣服,空空的,啥玩意也没有。
阿赞娜木把三舅叫过去:“阿赞冬,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会东南亚的役鬼经文,现在尸骨就在这,是否开始?”
三舅走到尸骨前,用手轻轻抚摸头骨,闭着眼凝神,好一会儿说:“我能感觉到里面确实有阴灵在,可以尝试沟通。”
“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阿赞娜木冷冷地说。
三舅犹豫一下:“我吧。请阿赞娜木为我护法。”
“可以。”阿赞娜木说。
两个人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家伙事,我三舅居然连自己的随身法器,一个头骨域耶也拿来了。他坐在尸床旁边,一手摸着尸骨,一手摸着自己的域耶,开始诵念经文。
其他人不敢打扰,静静地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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