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嬴审的话,再看嬴审一脸诚恳模样,嬴胡亥忍不住说道:
“皇兄是要劝朕不要杀掉这些降卒?”
嬴审拱手道:“陛下,眼下如此所的尸体,需要大量的人手来清理,否则的话,极为容易滋生出瘟疫来。
所以,杀掉这些人得不偿失,何不留下这些人,让他们清理战场。
我军中士卒也好得以入城休整?”
“更况且,修补路基,也需要很多人受,杀之固然快意,但留下这些人,才更加划算。”
嬴胡亥看向白起:“将军之意如何?”
白起点头道:“昨天夜间,死在这里的叛军至少二十万之多。
天下叛贼,都已经清晰的认识到我大秦军卒何其凶悍!
我皇帝之威严,我大秦之统一天下的意愿,谁敢违背,这就是下场!”
嬴胡亥琢磨了片刻,点头道:“那就依照云中王所言,留下这些俘虏,即刻让他们打扫战场,清理尸体。”
“此外,派遣斥候,密切监视东北方向叛军动向,大军入令支城中修整!”
“得令!”
众将士齐声喝道。
嬴审轻咳一声,随即伸手拉着嬴胡亥低声道:“陛下!陛下!昨天夜间的战斗,臣掘开了令支城濡水灌入护城河的堤坝。
导致那边濡水决堤,现在令支以南,全部都是一片汪洋。
臣……咳咳……”
看着嬴审的模样,嬴胡亥忍不住大笑道:“没曾想,皇兄文雅之人,也有如此狂暴的一幕!
那既然如此的话,皇兄就领着军卒在这边清理战场,朕就在边上驻扎起来!”
嬴审尴尬道:“臣尽快收拢俘虏,领着他们去把决堤的口子堵起来。”
嬴胡亥捉摸了片刻,随后眯眼说道:“放出消息,就说是叛军,堵住濡水之后,濡水被阻而决堤,这才让令支城南边变成一片泽国!”
嬴审迟疑了一下:“陛下,若……”
“没有第二种可能。”嬴胡亥道:“皇兄可曾想好了,令支南边,因为这一次决堤,会淹死多少人?
与其让他们把仇恨都记在皇兄身上,那还不如让他们把仇恨都记在叛军身上呢!
再者,掘土断流的人都死光了,皇兄只要严令军中士卒,不得说任何事情。”
“这……”嬴审心下有些发虚,昨天晚上看着洪水瞬间把南边变成一片泽国的时候,那真的是何其快意。
可是现在想想,自己或许会在历史上留下很不好的名声。
可……自己身为统帅,死得只要不是自己军中的士兵,其他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臣遵旨!”
嬴胡亥点头笑道:“这数千年历史,真真假假,又有谁说得清楚?
朕认为,身居高位的人,不忘初心,能为百姓谋福,就是最实在的东西。”
“只是,有时候这个世界也很奇怪。”嬴胡亥道:“朕自从即位之初,便废除严酷刑罚。
更有曲辕犁、富贵织布机、水力织布机等多重便利,大行于世。
照样有人要谋反,照样有人怀念故国情。”
嬴胡亥笑了笑:“所以,皇兄不要觉得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
这世间的人,不杀掉一些混账东西,其余的人就没有办法享受朕带给他们的富饶。”
嬴审肃穆道:“多谢陛下开导,臣岂敢因此而自困于心?”
“如此最好。”嬴胡亥点点头。
这些乱军之中,有无辜的人,但更多的人,却是该杀!
你已经做好了选择反叛朕的帝国,朕的统治,还要朕饶恕你?
可笑至极!
若战败在屠刀之下的是我嬴胡亥呢?
你们会饶过我吗?
无论是在正史上,还是在这个时代,都没有任何人会绕过大秦宗室。
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对于这些叛逆来说是万恶之源的人。
濡水中的尸骸到处都是,河岸两边上,更是遍地都是漂浮在一边上的死尸。
或许当真是天数未尽,木筏散架以后,韩成和臧荼两人,竟然未死!
“看清楚了吗?是韩王信!韩王信下令开船,他想让我们死在南岸!”
臧荼脸色发黄,他在泥水中泡了很长时间,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蜡黄。
韩成咬牙道:“这个庶出狗贼,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剁下他的脑袋不可!”
臧荼伸手把放在一边上大青石上头晒干的衣袍穿在身上,也咬牙道:
“跟我回燕国大营,我去求见燕王韩广,我们现在的力量太微弱了。
但是我相信,韩广如果知道自己麾下的大将军被韩王信阴了一把后,应该会非常乐意拥你为韩王的。”
韩成不解的看着臧荼。
臧荼轻声笑道:“你或许不知道,韩广看上了韩王信身边的一个美姬。
韩王信去练兵的时候,他就悄悄地去和这个美姬私会。
如果不是他把自己那点力气都用在了那个美姬肚皮上,也不至于白起率军杀到的时候,他简直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这事情……我为何从未听说过?”韩成不解的问道。
臧荼哈哈大笑起来:“你仔细想想看,如果这事情你都知道了,韩王信还会不知道吗?”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燕王,我给你做证!”
“好!”两人穿上了晒干的衣裳后,便向着东边的官道上走了去。
“燕王,我家主公已经在左北平郡白狼石城整顿军马,迎接大王了!”
断臂之后,痛苦不堪的韩广听到王吸这话以后,整个人表情满是惊喜:
“你说沛公?已经从草原上归来了?”
“不错!”王吸笑道:“我也是方才才收到消息的,我们与其在这里肥如城困守,何不往北边去,何不前去和我家主公兵和一处?”
肥如城在令支城东边两百多里外,除了要越过濡水以后,还要越过一条自北向南流的卢水,方才可以抵达肥如城。
且肥如城算是一座山城,修筑在大山山腰上,地势绝对的易守难攻。
韩广兵败之后,一口气逃出那么远,躲在这地方,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若非极其险要之地,他也不会来的。
“倒是不知韩王那边?”韩广微微蹙眉。
王吸正要说话的时候,忽而有人走进来禀告道:
“大王,大将军臧荼未死,他和韩国太尉韩成落入濡水中,一并逃回来了!”
“快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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