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转头看向司浩林，与他交换个眼神。
司浩林的表情亦变得焦虑沉郁起来，低下头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长官站了起来，向法官和陪审团道：
“警方在检查证物的过程中，确实发现了绝大多数枪没有了子弹，唯独有被告人指纹的那把枪还有一颗子弹。
当时我们还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把枪里的子弹，就是被告人后来装进去，专门为了杀害原告的！”
刑警的话音刚落，陪审席上便一片哗然。
绝大部分陪审席上的人员，都为刑警队长提出的这个关键性证据拍手称快。
随后，刑警队长便将他们调查本案的案件记录簿拿了出来，向法官展示。
里面写的内容确实与刑警队长所说一致，且司浩林所持的那把手枪也被当做物证呈上法庭。
这下人赃并获，白海生夫妇与白阮等人心里都爽快地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等着法官宣判了。
可没成想，司浩林的律师竟提出休庭十分钟。
两人切切私语商量一番后，待再次开庭，司浩林的律师又淡定地拿出一份材料，向法庭内的所有人说：
“这是安市人民医院精神病研究所出具的一份，对我的委托人的检查报告。
检查报告显示，我的委托人是典型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有这种人格特点的人，会敏感多疑，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十分警觉，常处于戒备和紧张状态，对他人广泛
的不信任和猜疑。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精神疾病。
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人，会在遭到质疑和紧张形势下出现对抗的情绪，更甚者会出现冲动攻击的行为。
而我的委托人司浩林先生，因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在当时已经有那么多人开枪的情况下，自然会感觉受到威胁。
紧张之下做出防卫过当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
此话一出，白海生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混账东西！
你这话是说那小子有精神病，所有杀人不犯法是吗！
我看你们和精神病院串通好的吧！以为成了精神病就能逃避刑罚了？想得美！”
“原告肃静！”法官向白海生一声厉喝，白夫人连忙拉住白海生让他冷静。
白海生请的律师也忙转过身安抚白海生。
待他们冷静后，法官继续道：“原告先冷静，让被告把话说完。”
司浩林和他的律师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见法官让他继续说，被告律师接着开了口：
“谢谢法官。刚才说到我的委托人司浩林先生因患有精神病，感受生命受到威胁，才不受控制对受害者发起攻击。
而我的委托人也不是自愿陷入那种危险境地的。
他之所以会登上那趟火车，参与到这宗跨国贩卖人口案，都是蒋光耀先生指使的！”
“什么！”
律师的话音还没落，坐在陪审席的司丹萍夫妇俩顿时暴跳如雷。
“你个杀千刀的在胡说八道啥！怎么可
能是我儿子指使的！
到底是谁指使谁的！你们以为法官不知道吗！”
司浩林的律师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又拿出一份材料，向法官高声道：
“这是当时蒋光耀先生和那些人贩子签订的协议。
协议上写着，只要蒋先生把那二十多名妇女儿童运送到边境，就会给他十万块钱。
这协议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法官和各位陪审员一看便知。”
说着，律师就把这份协议和刚才的精神病检查报告交给了法官。
而在司浩林侧后方的蒋光耀，则更是一脸匪夷所思、惊恐至极的表情。
原来，在司浩林跟在安市的人贩子联系上后，就带着蒋光耀去和人贩子头目见了面。
在双方见面过程中，人贩子要求两人签一份保密协议，还要把两人的身份证留在他们那儿。
中途司浩林借口上厕所，在人贩子的陪同下出去了一趟。
留在原地的蒋光耀，就稀里糊涂地让头目唬着签了名。
之后司浩林给的也是一张假身份证，而蒋光耀这闷怂给的却是真身份证！
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傻到被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嘞！
因此，蒋光耀此时彻底懵了，瞪大着双眼怔怔望着司浩林的背影，眼中的红血丝分毫毕现。
“浩林哥...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明明是你提议的要找人贩子合作啊！”
蒋光耀坐在轮椅上，双手死死攥着两旁的把手，身子前倾着，向司浩林声嘶力竭地怒
吼。
“明明是你让我跟你一块去云省，明明是你让我不要管那么多，锁上火车驾驶室的门一直往东南亚开！
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但是结果呢！
我就是因为跟你上那趟火车，才没了两条腿！
你现在说是我指使你的？你还是人吗你！”
蒋光耀吼得嗓音沙哑，额头与脖颈的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如同一个杀疯了的精神病患者，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用尽毕生的力气也要拖一个人垫背。
而坐在他斜前方的司浩林，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显然，他早已在一切开始之前，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只有在看到蒋光耀双腿被压断时，司浩林才暂时失去理智，当中犯下杀害白琂的错误。
但他对蒋光耀的那一点点愧疚，早已在前几日在看守所时，就消失殆尽。
因此，现在无论是蒋光耀还是其他任何人怎么骂他，司浩林都不会予以理睬。
毕竟，司浩林自始至终要的，都是自己一人把其他人都踩在脚下，不可能让蒋光耀跟他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
这就叫“狡兔死，走狗烹”。
在蒋光耀极其激愤之下，轮椅都经受不住他莫大的愤怒。
顷刻间失去平衡，两个轱辘一滑，蒋光耀就面朝下趴到在地板上。
这一幕让陪审席上的司丹萍蒋益民夫妇，看得更是焦急揪心，猛地站起身挣扎着想要冲下去扶起他们的儿子。
但法警立刻拦住了他们，被告席旁的
两位法警，也一左一右缓缓将蒋光耀从地上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三位法官已经查看完了被告律师递上来的两份材料，准备宣判。
“鉴于被告律师给与的证据真实可信，本庭现宣判...”
“法官请等等！”蓦地一道充满磁性的男声，冲破法庭中的喧嚣，骤然打断法官的宣判。
只见司正凯从陪审席上站了起来，“原告这边还有一位证人，请法官允许她入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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