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两个应该是他的家属，一个坐在他身边呜咽哭泣，另一个举着拳头愤慨呐喊，要向三厂讨个说法。
“那个人就是穿了三厂纺织品的衣服，慢性中毒。”
另一个中年男人继续向白阮抱怨道：“我是一家小服装厂的老板。
我的厂子就是因为用了三厂的料子，现在生产的衣服都卖不出去啦！
积压的货和投出去的钱全部打水漂！你说我们能不向三厂讨说法吗！”
“这...”面对如此多群众的声讨，白阮一时说不出话来。
之前的大妈又拿出一份报纸，塞进白阮手里。
“呶，报纸上都登了，你自己看去！”
白阮和司正凯拿着报纸一看，只见在头版头条上，用最大最粗的字体写着：
“国棉三厂纺织产品汞元素超标，致多名消费者汞中毒！”
白阮极快地将里面的内容浏览一遍，大致讲的是，最近医院中汞中毒患者突然增加，经警方调查后发现，他们都穿过或盖过由三厂纺织品制成的衣物和床上用品。
有群众将三厂的纺织品拿到专业机构当中化验，化验结果发现，纺织品当中的汞含量，是标准含量的二十倍，这才导致那么多消费者发生中毒现象。
而在报道的最后，还有一个名字令白阮和司正凯震惊侧目。
“记者也向国棉三厂前实验室主任求证过，白主任向我们透露，他在任期间向领导反映过这个问题。
但领导并没有将他的意见考虑在内，甚至因为此事与领导产生分歧，导致被开除...”
这个白主任是谁？难道是...
白阮抬头与司正凯对视在一起，“应该是搞错了，这个不会是我爸...”
司正凯什么都没说，撂下报纸转身便向进厂的小铁门走去。
白阮也连忙跟了上去。
情绪激动的群众们，已经快围堵到门口。
要不是有保安队的人拦着，他们肯定已经冲进三厂里面了。
司正凯走到小铁门口，里面的看门大爷一见是他，激动地叫道：
“司主任！”
司正凯示意他把门打开，门卫大爷立马拿钥匙开锁，让司白两人进来。
而后司正凯用手语问：“司厂长在哪？”
白阮帮他翻译后，大爷答道：“主任你可算回来了。
厂长正跟厂里领导在办公楼会议室开会呢。您赶紧去看看吧。”
司正凯听后略一点头，便与白阮一同向办公楼一楼的大会议室赶去。
司正凯一路脚步飞快，心中担忧不已。
白阮跟在他身后，费了好大的劲才能跟得上他。
从司正凯疾速的步伐里，白阮都能体会出他的焦急。
到了会议室门口，还没进门，便能依稀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司正凯没有多想，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原本会议室中嘈杂的讨论声，顷刻间戛然而止。
会议室中大大小小二十多位部门领导、科长、以及跟这件事有关联的负责人，都齐刷刷朝司正凯看了过来。
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中，司正凯唯有跟自己的父亲司元锦对视在一起。
司元锦此时眉头紧蹙，眼睛下方多了两片黑影。
目光中还流露着前所未有的忧心与焦虑。
紧接着，一道矜贵优雅的男声响起：“正凯哥来了。”
说话的人，原来是许久未出现的司浩林。
司浩林说罢向司正凯和白阮招招手，示意他们来这边坐。
司正凯往那边走了几步，面向司元锦和所有领导做手语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报纸上写的是真的吗？
我们的产品到底有没有问题？还有他们说的是哪一批。]
由于杨帆不在，白阮便尽力为她当翻译。
等她转答完毕，司浩林立刻起身回道：
“我们的产品都经过质检部的检查，不会有质量问题。
我现在就可以把化验报告，拿给各位领导看。”
司浩林身为质量部主任，自然先要把自己的责任撇干净。
司浩林正要把化验报告分发出去，邵雪娥书记向他摇摇手，“我们不用看。
我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咱们厂的情况各位应该都清楚，绝对不会出那么严重的质量问题。
所以我认为，这次的事件，多半是同行陷害。”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领导纷纷点头。
他们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但不敢冒然提出，如今邵书记公开提出，其他领导也都不约而同出声附和。
“邵书记推测的不错，肯定是别的厂子眼红咱们，故意搞出假的化验报告，找几个人装病，再买通记者和报社，想把我们搞臭。”
“没错，他们绝对串通好的。”
“其实除了那些人之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
现任实验室张主任忽然开口，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这件事刚开始其实并不是由那些病人曝光出来的，而是因为一封实名举报信。
而写这封举报信的人，就是之前被辞退的白钟民！”
话音刚落，整个会议瞬间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互相跟身边的人交换了几个眼神，而后把目光齐齐转向了司正凯身侧的白阮身上。
白阮心里倏然一紧，忙不迭地开口，“主任，这件事可能有误会，我爸没理由会这么做。”
张主任眼神犀利，轻嘲地说：“不管他有没有理由，那封举报信就是他写的。
况且我们都清楚，白钟民离开三厂的时候，不情不愿。
也不能排除他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再被对家收买来陷害我们...”
张主任说的有头有脸，连司正凯都听不下去，忍不住做手语打断他：
[张主任，那些都是你的推测。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我们在这猜，而应该报警让民警去调查。
不管是谁散播的这些谣言，法律都会将他们制裁。]
白阮把司正凯的话翻译出去后，各位领导还是一副阴阳怪气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时，厂长司元锦终于发话，“正凯说的没错，这件事必须报警处理。
我们厂行得正立得稳，没必要怕这些诬告。
下来厂里的法务部门就去报警，我们厂也会配合警方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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