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杨秀珍推了推眼镜看向白阮，皱起了眉头：
“只有白阮比上回退步了很多。白阮，你这次咋回事？”
“我…”白阮顿了顿，低下头道：“不好意思主任，可能是今天我状态不好…”
“呵，状态不好？怕是上回有人搞了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一个窃窃私语的女声，从石美丽那边传来。
她的说话声音很小，但能够让白阮听得一清二楚。
而白阮却不能当面反驳她，因为别人听不见石美丽的话。
这让白阮大为恼火。
她斜睨了一眼石美丽，对方也傲慢地瞪着她，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听白阮那样解释，杨秀珍也不好再说她什么。
况且杨秀珍也没指望白阮最后能参加市里的比赛，于是敷衍地向她嘱咐几句：
“下去再好好练练，不要再退步，要和大家一起进步。”
白阮点头应道：“好的，主任。”
比赛结束后，就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
各个车间的女工都三五成群，摘下头上的帽子，聊着天鱼贯从生产大楼里走出。
“阮阮你今天第三名，也不错啦。”
白阮和宋胜男也在人群之中，两人并排走着，宋胜男向白阮安慰道。
白阮听后，略略惊喜地说：“我也没想到呢。
本来以为自己能拿个第五第六，没想到我把凤玲她们都超过了。”
“对啊，这次是你的真水平。”
宋胜男的话音刚落，斜后方便有一道鄙夷的嗓音响起。
“什么真水平？我看你这次也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才能拿到第三吧。”
两人回身看去，发现还是石美丽和张丽华在阴阳怪气。
而这一次，她们则正大光明地对着白阮和宋胜男说，声音大得让附近的女工都能听到。
白阮目光犀利地与石美丽对视在一起。
之前她自己嘟囔，白阮可以当做没听见，不跟她计较。
但是现在她们得寸进尺，当着所有人的面污蔑她，白阮怎么能忍。
“石美丽，你说谁呢？说话之前过过脑子行吗？”
由于白阮从前性子比较柔，不好跟车间工友起冲突。
这会儿直接转过脸来就怼她，让石美丽都有些意想不到。
但她也不甘示弱，趾高气扬地走到白阮面前，“咋？说的就是你。
你平时的水平是啥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第一次练习赛的时候，你才第五，第二次一下就跑到第一了。
这次又成了第三。你自己想想说的过去吗？”
她们几人恰好站在生产大楼门外，火药味十足的争吵声，很快吸引了周围女工的注意。
大家都渐渐慢下脚步，回过头饶有兴趣地留意着她们吵架的情况。
宋胜男挺身而出，站到白阮身边，“这又能说明啥？
人每天状态不一样，第一次紧张了没发挥好不行吗？
还不允许人有成绩波动了？”
没成想话音刚落，后方的张丽华直接张口就喷粪道：
“行了吧你宋胜男！别一天帮着白阮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你小情人呢。”
此话一出，附近看热闹的女工全都嗤嗤笑了起来。
因为宋胜男从穿衣打扮到性格，都像男孩子，又每天都和白阮在一起。
久而久之，就有一些嘴碎的人开始编造她们是一对儿的谣言。
那个年代思想还不太开放，对于这种事很敏感，却又很新鲜刺激。
所以这种八卦传得极快，不止细纱车间，其他几个车间都知道了宋胜男和白阮。
因此方才张丽华一说，女工们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兴奋地笑了出来。
“嘿你还别说，看宋胜男打扮的跟男人一样，和白阮站在一起真像一对。”
“可不是。她俩刚进厂就在一个车间一个宿舍，天天形影不离的，说不定真有点那种倾向呢……”
“好家伙你们说的是真的吗？真会有女人和女人……”
“你说什么！”白阮和宋胜男简直被她的话气到吐血。
白阮十分不可思议，无语到心累：
“你一个姑娘家，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啊张丽华！
我和胜男是好朋友，到你嘴里就变味了？
那你和石美丽现在还手挽手呢，这么说你俩也有一腿？”
听白阮这么说，石美丽也急了，“这是哪跟哪啊！
我和丽华都是女孩，哪有你说的有一腿！”
宋胜男立马接口道：“我和阮阮也都是女孩。
咋？你觉得我不像女孩？走？咱们去澡堂，我脱了衣服让你验验。”
宋胜男说着便要去拉石美丽，石美丽吓得立马甩开手：
“行了！少跟我扯别的！
我现在说的是白阮在比赛时候搞小动作走后门。今天一定要让大家知道她的德行！”
石美丽这么一喊，原本装模作样看她们的人，全都光明正大地把她们围在中间，一边低声讨论着，一边兴致勃勃等着看热闹。
白阮心知石美丽今天就是要找自己麻烦，而如果她不说清楚的话，大家在背地里不知道会把她说成啥样。
于是，白阮义正言辞地说：“石美丽你啥意思？我怎么走后门了？”
石美丽昂着下巴，脸上带着阴险又胸有成竹的笑。
“你得第一那回，是质量部主任帮你的吧。”
此话一出，白阮心中一悸，“你…你胡说！”
白阮刹那间陷入纠结之中。
上回确实是司浩林暗地里帮忙，白阮才得了第一。
但是，如果现在承认这件事，那些人一定会死咬着这点不放。
今后她还能不能在纺织厂干都不一定。
所以，白阮也不傻，这件事一定不能说。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思路后，掷地有声质问道：
“石美丽，你污蔑我不够，还要拖司主任下水？
你不怕他知道这事之后追究你的责任吗！”
“我们才不怕！”见白阮有些慌了，张丽华得意洋洋地说：
“上个礼拜五，我们看到你去了司主任的办公室。
你们俩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如果他知道这事的话，我们还想问问他，到底和你在办公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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