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无分,彼此安好,余生不扰。”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太叔无疆哪里会不晓得,这是郎有情妾无意,忙乎下去怕是要不得好的。
感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的。除非两情相悦,才有可能朝朝暮暮。例如驶向武夷山的一架马车。
马车里是依旧昏迷不醒的李太平和守在其身边的白衣美人,白衣美人倒是一切依旧,只是那昏迷不醒的这阵子却是很不容易。
半月前幕品山离开小楼时吃了顿素食,三年九载中的李太平便又见到一片新的光亮,那里飘荡着一股让人口水直流的鲜香。意欲之后的味欲和香欲一样令人煎熬,哪怕半年不吃不喝也饿不死的宗师之上,也要心难平静。
好在是,幕品山吃过这一顿,下一顿又不知何年何月,可房老汉和伍莫问等人要吃啊,且一顿也不能少。所以,当鸡鸭鱼肉轮番登场时,李太平觉得他真得很饿,即便一头牛也吃得下。还有幕品山独有的那股淡淡菊香老是往鼻子里钻,同样馋人。
当马车就要驶进武夷山时,黑暗中便又多了两道亮光。
“夫人,山路不平,以免老爷受罪,前面路过小镇可以买一张厚一点的毡子。”
只见车帘掀开一角,幕品山笑道:“劳烦伍家哥哥跑一趟好了……”
李太平隐隐约约听到车夫要买毡子,而声音是从新的亮光中传出来的。当他靠近便听到九妹喊某人为伍家哥哥,然后是马蹄远去的声音。此刻天地仿佛就在耳边。
忽然他感觉到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打另一团亮光中伸出,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贪睡,好色,还要硬挺。龙虎丸的药效早就帮你熬过去了,怎地还是这么不老实……可别想我在帮你,上次差点没累死……”
手很轻,很软,听到那些话更是让人骨头都酥了。李太平很想跳起来,把那娇滴滴的美人搂入怀中好好赏析一番,可惜他看不见。
人有六欲,见、听、香、味、触、意。李太平已然再次体会到五种,且每一种都被无限放大过。如今只差六欲其一“见”,便六欲皆全。
能够感受到周遭的一切,却无法睁开眼来看这个世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李太平不知还要在这种痛苦中,苦熬多久。好在是,他现在已经可以进入自身观,感受到身体中的生气是如此的旺盛。
剑意真气沿着已经修复的经脉自行运转着,修为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也许用不了多久,便可恢复往昔,甚至更上一层。
李太平还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这一次他竟然看到了蛇血,那些不安分的家伙现在汇聚在下丹田之下,闹腾的很厉害,好似要化作蛟龙的意思。
蛟龙入渊,那也得是醒来之后的事,现在闹腾的越厉害,黑暗中的李太平便越是煎熬……
马车很颠,即便铺了厚厚的毡子也不行。黑暗中,李太平感觉那团亮光在猛烈的震动着,连同整片黑暗也不放过。忽然那团亮光不震了,整个人好似倒在温暖的怀抱中,鼻尖更是芬芳不散,沁人肺腑。
这种感觉很好,好到让人得意忘形,直到李太平听到有人大声嚷嚷,把他强行从那温暖的怀抱中拉了出来。
“入山有拜帖,进门有礼数,这么往里闯,是欺我长寿门无人吗。”
步由人这段时间很忙,门中弟子大都丢过丹药,就连他这个长寿门内堂堂主,门主的大徒弟也不能幸免。这口气步由人咽不下,这不整日里带着徒弟满山巡视,却正好撞见要上山,却没有半点礼数的江湖人。
在步由人看来,甭管马车里坐着谁,也得下车露个脸表明一下身份,不能就这么往里闯。不然以后,什么阿猫阿狗的,还不踏破了长寿门的门槛了。
伍莫问忙躬身行礼道:“事有缓急,我家夫人急需见门主一面,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步由人冷哼一声:“现在知道礼数了,晚了。还有,你家夫人是谁我不管,可长寿门门主却不是谁都能见的。”
幕品山晓得伍莫问再说也是多余,不由冷声道:“铸剑山幕品山,拜见太叔无疆前辈,还请一见。”
这话可不是对步由人说的,而是直接朝着天宝九如殿那位。
“铸剑山高徒驾临,老夫欢迎之至。”
太叔无疆话音刚落,山门前便多出一袭白衣,一袭青衫。
“九妹。”
“小师妹。”
宁望山的出现,是情理之中,因为幕品山就是来找师兄的。可独孤清清的出现,却令幕品山大感意外。不过却是意外的欣喜。
当太叔无疆赶来时,三人已经几句话说明最近境况。只见幕品山与太叔无疆见了礼,便拉着独孤清清上了马车。
见到车上不省人事的李太平,独孤清清倒是并未露出小女儿姿态,而是轻轻叹息一句。
“别后忆相逢,犹恐相逢是梦中。岂知是梦也不是梦。”
很是露骨的一句话,幕品山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叹道:“上次大郎可也是这个样子。”
独孤清清微微摇头。“这次还是有些不一样,却也不知大郎何时能醒。”
二女一时无语,却见幕品山忽然笑道:“喜欢睡就让他睡,睡不醒我就守他一辈子。”
李太平将一切听得清楚,很想爬起来喊一声娘子我早醒了,就是眼不能睁口不能言……
太叔无疆本以为二女会去天宝九如殿,未曾想马车却直奔了玉龙剑洞。这是干嘛,都守在那里,万一那魔头不去取剑,却偏偏可我长寿门的丹药祸害,可咋办。
直到玉龙剑洞,太叔无疆实在是憋不住了,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幕品山抱着李太平跃入玉龙剑洞之内。
“李家大郎这是……”
太叔无疆看着独孤清清,却见独孤清清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倒是白云子皱眉,念叨了一句。“活死人吗。”
独孤清清只是瞥了一眼白云子,却什么也没说。一旁的宁望山可是不管那个,瞪着白云子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太叔无疆拿那魔头没办法,拿这几位同样没办法的,只好笑道:“这么干等也不是个事,正好我师弟那一炉子丹药快练成了。倒时我再来请诸位可好。”
宁望山点头道:“希望能钓出那魔头吧。”
白云子直勾勾的望着太叔无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门主为何不再拿些长寿丸出来,我想那魔头一准会上钩的。”
太叔无疆心里可是骂死了白云子,你当长寿丸是路边胸口碎大石,卖大力丸的呢,还拿些。想归想,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见其嘴角挂笑的说道:“长寿丸倒是还有一颗,为了天下苍生,老夫献出来也是应该的。”
白云子冷笑,宁望山皱眉,只有独孤清清行礼道:“清清代万千生灵,谢门主高义。”
“应该的,应该的。”
玉龙剑洞内,幕品山抱着李太平来到第一座大殿,便不再往里去了。此地的剑意已然很犀利,幕品山也不晓得里面会是个什么样子。
李太平提起过玉龙剑洞中的剑意,幕品山也能感觉到剑意在她识海中兴风作浪。她相信,只要李太平并非活死人,那些剑意一定会刺激到他,兴许要不了多久,便可以醒转过来。
六欲已通其五,三年九载的黑暗中,除了那些亮光,还真有许多锋利的剑意四处游走。这些剑意,在李太平看来就是一把把活着的宝剑。可说来也怪,攻击性很强的剑意,却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走……
李太平拿那些剑意毫无办法,别看他已然可以进入自身观,已经可以感知到外面的一切,可他就像个旁观者,所有的一切皆都不受他控制。
玉龙剑洞内是安静的,李太平的世界也是安静的,除了越来越多的剑意跑进他的识海中散步,倒是没有其他变化。
当年欧冶子将一部分剑意封印在纯钧中,纯钧便是剑意的载体,而现在他的识海便也成了剑意的载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太平发现那些剑意只进不出,这就有些吓人了。
李太平晓得识海内可以高度压缩时间和空间,一天可以是一年那么长,一地也可是天那么广阔,可那些剑意一旦过多,怕是有一天他醒来时,便要将他的脑袋绞成了浆糊。
宗师之上也不是无敌的,只看剑洞内那最后那扇门,太叔无疆只是迈出一步就可知道,浩瀚的剑意一样可以杀死云端之上的人物。
时间一点一滴哪怕再慢,也不成停下。外面的幕品山倒还好说,毕竟她清醒着,那些剑意随时可以驱逐出识海。而李太平不行,他的方寸间,就好像能容纳天地一般,不断收拢那些剑意,让他越发心里没底。
李太平看着那些剑意如游鱼一般越聚越多,已然成了鱼群,在他空空荡荡的识海中任意游走。现在他不想醒了,方寸间的黑暗若是换了天地,怕是那些剑意便找到了宣泄口……
忽然,李太平感觉识海中视乎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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